长呢,”
他的声音四平八稳,依旧是帝王高高在上的温和,尊贵雍容又不失宽厚。
安禄山起了身,笑呵呵的看着有点憨傻,“臣在范阳给陛下收集了一些小玩意儿,不小心弄得多了,运行有些麻烦,路上才耽误了时间,陛下恕罪!”
闻言,玄宗饶有兴致地往前倾了倾身,双手按在身前桌案上,“哦?都有些什么小玩意儿?”
他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份礼单,深深弯下腰,双手捧着举过头顶,“这是礼单,请陛下过目。装物件的箱子已在殿外,若是陛下有兴致,也可传上殿瞧上一瞧。”
“哈哈,传!”
一名传召太监立刻去殿外传唤,安禄山往一侧退了退,等着人把东西送上来。
很快便有近十口大箱子被人抬着鱼贯而入,整整齐齐摆在大殿中,哐一声打开盖子。
玄宗抬起胳膊,在高力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走下龙台,兴致勃勃地看向箱子。
箱子里的东西算不上稀世,却也是中原不常见的东西,数量又比较庞大,让玄宗顿时心花怒放。
安禄山趁机上前,挑着其中的珍玩给他一一介绍,同时不忘小小自夸几句,做足了一副“真诚忠心一心讨圣人欢心”的乖儿子模样。
整个宣政殿里只有他和玄宗的欢声笑语,两旁跪坐的文武大臣都默不吭声,也有几人上来趁机溜须拍马,既恭维了安禄山同时也讨了玄宗欢心。
文臣首位上的丞相杨国忠不动如山,面色很平淡,不好不坏的像是大殿里什么都没发生,揣着象牙笏闭目养神。
直到玄宗宣布三日后为安禄山接风洗尘接着便退了朝,大殿里的箱子都被搬了下去,杨国忠才慢吞吞爬起来,忽然被人抓着胳膊扶了一把。
“杨相爷小心了,”安禄山笑得憨厚,双眼亮得像太阳下的刀,一只手扣着杨国忠的胳膊,力道不算大,却让人有一种被狼咬住胳膊的错觉,“不然哪儿磕着碰着,可是太不妙了。”
杨国忠斜过目光乜了他一眼,将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用力扫下,像是把什么脏东西从自己身上扫下去,“多谢关心。”
“相爷客气了。”
懒得再和他客套,杨国忠直接无视他藏着刀子的笑脸,举步走出宣政殿。
安禄山也没在意,掏出一条帕子擦了擦手,随手丢给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转身往后宫走去,拜见他的“干娘”杨贵妃。
跟着带路的小太监走在九曲十八弯的回廊里,他漫不经心抬起头,看着在阳光下闪着微弱光芒的含元殿顶魑兽,从赶赴上京那天便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脑海中又浮现起玄宗那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姿态。
总有一天,他也能坐到那个位置,操控所有人的生死。
夏季的午后最是闷热,仿佛连一丝风都没有,让人觉得好像全身都裹了一层黏腻的泥浆,憋得透不过气。
这样的天气让人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守着西京城门的城门守卫无精打采地检视着出入城的行人,也不上心,随意扫一眼便放行。
一辆不太起眼的马车进了城门后,在小巷里七拐八拐,最后进了一个普通商户的宅子,接着确定了没人看见后,马车又从另一边出了宅子,进了国师府的侧门。
马车从侧门直接进到了国师府内院,车里人刚下来,便被人扑了一个满怀。
“小闲你终于回来了!!!”穿着深紫锦衣的少年扑到苏寂闲身上,被左右隐卫架开了也不死心地往前伸长了胳膊抓啊抓,“今晚安禄山的洗尘宴就要开始了,你再不回来是想让我死吗?!!”
苏寂闲站着让陆泠风给他整理被弄乱的头发和衣服,轻声笑道:“这不是回来了么?若是我没回来,你直接替我去了呗。”
已经冷静下来的刘沐白表示呵呵,扯开隐卫走到他身边站直了,抬手横着巴掌在他脑袋顶上比划一下,然后移到自己眉毛上再比划一下。
那意思不言而喻。
苏寂闲也呵呵,陆泠风转身拎起刘沐白,像丢垃圾一样丢了出去。
无论身高还是武力值都远远不如陆泠风的刘沐白毫无反抗力地被丢了出去,半空中腰身一扭,往树上踩去,没成想一枚细细的薄刃飞射而来把树枝给砍了,他一脚踩空直接脸朝下砰的砸地上。
他捂着鼻子爬起来,爬到一半忽然定格不动了,目光直勾勾盯着马车底下。
那里拴着一个人,脏兮兮的脸正好对着他,虽然有些扭曲,但是他绝不会认错,那个人是……隐元会三长老。
“愣着做什么?”苏寂闲从马车后探出一张笑意温柔的脸,“把三长老带下去安顿啊。”
“……是。”刘沐白揉了揉差点砸出血的鼻子,挥挥手让人把三长老从马车底下解出来,带去地牢。
苏寂闲回了主院卧房,刚想去洗个澡,陈月便蹭了过来。
“哥。”她看着苏寂闲的脸色,伸手抓过他的手腕,低眉把脉,确定一切正常后又继续说道:“颜先生给你寄了一封急信。”
“哦?”他接过她递上来的信,打开飞快扫了一眼,若有所思,“唔……替我回个口信,告诉颜太守我尽力而为。哥哥先去洗个澡,嗯?”
陈月点点头,转身走出房间,顺手关了门。
苏寂闲正要往浴室走,突然门被哐的一声重重推开,门外的刘沐白一脸踩到牛屎的表情。
“小闲,三长老说要当着你的面招供。”
苏寂闲按了按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