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起身,止了局。
见他如此,我使一个眼色,命祁梢搬了棋台,才刚摆上棋盘,他便淡漠的从我手中拿过装满白子的棋笥,只听得一阵轻微的落子之音,棋格之上的白子单独成形。
我勾嘴一笑,如此恃才傲物,就连下棋似乎也要给我一个下马威,看来争强好胜之心在他这个年纪看来是少不了的。
我缓缓坐下,从棋罐掏出黑子也按照刚才地上黑色石子的位置一一摆好,“这样可配和先生下棋了!”我手执黑棋,然后落下一子,也傲然的看他。
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消失,也落了一子。
我知道,他这样高傲的人,是孤芳自赏惯了,至少,不会轻易的赞扬别人,所以当我不差丝毫的将刚才他所下的黑子摆好,他便自然有诧异之感了。
“常太傅似乎与平常人的性情不太一样!”我从盘中执起黑子,久不落下,视线落入棋局之上,略微沉思一阵。
他微微一笑,如超然无物:“娘娘竟有闲情逸致到这天牢之中来下棋,岂不是更异常,一人对弈,闲了些,既然有人来,岂不是比一人来得欢心,我又何乐不为?”
我将黑子落入棋盘之上,他直直的看着我,不屑的一笑:“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做法,对别人管用,不见得我有悲天悯人之心!”他白子入棋,步步相逼,抢占实地,将我刚落的黑子迫开。
我心底一笑,“即便是被逼在墙角,也要找机会逃出去,不见得一定是去求死!”
“娘娘若是只谈下棋,当然求之不得,若是想说别的什么,就请皇后恕臣不恭之意!”
我将棋子后退一步,让他又进一步,好聪明的人,一眼就拆穿我的来意,笑道:“本宫只是听说常大人棋艺非凡,想引以为知己,若是谈其他的,本宫今日就不来这自找困局了!”
确实是自找困局,常逸风一步步的快攻,而我只是步步退让,明显的,一来二去,盘中的大规模的厮杀已过,我已被紧逼至边角之上,表面上我已经处于下风。
几子之后,只见他手中执棋,似不知该落向何处,刚要落下之时,手僵在半空,不敢再追,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中腹的几枚孤子,被贸然移用,再也没有刚才勇猛直前的气势。
“好手段!”他长叹一口气,将棋子放入棋笥之中并不再下。
我嫣然一笑,边角之地,子子相策,反倒易活,他虽占牢一隅,却已失大势,败相进出。
他此时将棋子落入棋罐之中,虽未认输,却已然认输。
我细细的摆弄棋子,笑谑道:“看来是本宫今日选错棋,早知道就不拿这副和太傅下了!”
常逸风略一皱眉,淡漠平静的问道:“娘娘何出此言?”
我轻笑一声,他终于还是上钩了,道:“这白瑶玄玉棋是景天开国之臣汪贤最心爱之物,想汪贤一个卖国的奴才所用之物,一个奴才所用之物,又怎配得上太傅这样的傲骨风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