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好,”刘符按着玉带,“要是这带子松了,丞相就在府里歇五日吧,我找旁人先把工作担一担。”
“国家大事,岂能儿戏?”王晟不赞同道:“还请王上另行责罚。”
“责罚?哼,我还不是心疼你。”刘符松开手,他就知道王晟不会答应,“量量吧,不管松没松,以后你每顿饭都改到我这儿来吃,一顿都别少。”他见王晟皱眉,不待他说话,先使出了杀手锏,“要是见不着丞相,我那顿就也省了,咱君臣两个,也给国家省点粮食。”
“王上……”
刘符扬起手,止住他的话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王晟果然招架不住,摇摇头答应下来,“臣遵旨。”
“行,那就先围上看看。”刘符扬起下巴,朝着他手里的玉带指了指。王晟有自知之明,他在赵国那会儿瘦了太多,虽然回来之后一直努力加餐饭,但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补回来,担心围上之后真的空出一大块来,又惹刘符担心,于是将玉带放在案上,笑道:“既然这带子松不松都一样,臣就不多此一举了。”
刘符冷笑一声,自己捡起带子朝着王晟走过去,王晟知道躲不过去,只得配合地把手稍稍抬起来些,让他能围得方便。刘符像之前几次一样,捏着玉带的一头,利落地贴在王晟身上,准备打一个圈,可这一次,他手指刚一碰上王晟的腰,就像粘在上面了一样,拿不下来了。
刘符忘了自己刚才还说要当君子,他扶着衣带,两手都按在王晟腰上,低下头呆愣愣地看着他。见王晟也正看着自己,他像受了鼓舞一般,慢慢地凑过去,近一点、再近一点,他似乎闻到了泥土和小麦的味道,似乎看到王晟在黄澄澄的田埂里,弯腰拾起一只饱满的麦穗,手指肚在上面轻轻抚过,从心里泛起笑意。
他忽然觉得自己身体里也有一地正在阳光下翻晒的麦子,将他的一颗心装得满满当当的。
太近了,太近了……
刘符呼吸急促起来,紧张让他的喉结不住滚动,他看看王晟的眼睛,又看看他的嘴巴,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
王晟嘴角紧抿着,忽然错开了眼睛。
刘符就像一下子惊醒一般,涨红着脸退了一大步,抬手摸了摸头,结果被握在手里的玉带照着脸抽了一下,他这才看着手里有东西,把带子一把扔在了桌案上,扯了扯前襟,转头对着赵多发火道:“怎么这么闷?把窗户都打开!”
赵多受了无妄之灾,愣了一下,马上招呼宫人们去开窗。宫人们四面八方地忙活起来,刘符呼吸了几次,摸了摸耳朵,看着案上不断晃动的油灯,泄了气一般,口中含含糊糊地道:“景桓,今天太晚了,都宫禁了,宫禁了……你看。”他把视线从王晟左侧移到右侧,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把袖口来来回回地折起来又放下去,“要是不行,那你就在这儿,凑合凑合呗……”
王晟将两手拢在袖子里,垂着眼低声应道:“好。”
刘符一愣,打量了他一阵,随即点点头,端起案上的茶杯,仰头一口喝干了。
待洗漱完,刘符和王晟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刘符仰面躺着,两手扣在一起放在肚子上,规矩得像是要准备入殓一样。过了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了,余光瞥了瞥王晟,忽然一个拧身,钻进了王晟的被子里。
不等王晟开口,他扭过头率先道:“我那条被子不好……啧,它太……太厚了,嗯,太厚了!给我捂出了一身的汗。赵多这小子,办事儿越来越不行了!”说完,他还伸出一条腿嫌弃地踢了踢,把自己那条被子给踢到了地上。
古有韩信背水一战,今有刘符怒踢被子,虽世殊事异,其致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