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总是很有些特权的。房客们不敢当真同美国商人较真,一次两次的增加租金,便也权当是花钱消灾,忍了下来。
直到那美国商人仍旧不肯收手,反倒变本加厉,合乐里的房客们都已经忍不下去了,这才存了心思抵抗了起来。他们仍旧按着原先的租金交给房主和美国商人,谁知那美国商人倒是收了他们的租金,却还是要将他们给赶出合乐里去。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钱也叫他收了,房子他却不肯再叫他们住?
底层人民大都麻木,却也不是毫无血性。尤其,他们干惯了粗重活,身体素质强过那美国商人许多,干脆便同那美国商人对立起来,无论如何都不肯搬走。
谁知那美国商人根本便不顾自己的合伙人同房客们的联合反抗,甚至觉得自己的脸上的面子被一群他所看不起的华夏人给狠狠的践踏的,于是便也不顾那华夏房主才是合乐里真正的主人,直接去工部局请了令条,便领着人巡捕和警察大摇大摆的来对合乐里强制拆迁。
那日里,锦颐和谢锦言、袁幼卿所看到的场景,便是那美国商人领着人去对合乐里强制拆迁的场景了。
得知了事实的真相,上海各界人士一片哗然——
“我想知道,工部局究竟是遵何条约,有何权力去随意听从一个并不对合乐里具有决定权的外来人士,派遣武装巡捕拆毁一个名义上归属于另一人的房屋?”
诸多爱国青年和文人在知晓了事情的具体缘由过后,纷纷在各大报纸的各大板块上提出了自己的震心一问。其中,他们问得最多的便是工部局究竟有没有对合乐里进行拆迁的权力。
显然,合乐里所在的位置是租界。
租界虽然名义上仍旧是华夏的国土,但实际上已然是作为租借给洋人,使得洋人能够自己管理的自己的地方而存在。所以,租界是归洋人管的,这一点,无论是住在租界里的人,还是住在完全华界的人,都是毫无疑问的。
但是,这个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洋人们管理租界的事物,向来是打着公平的旗号的。诸多文人和名流都选择了住在租界,所看重的便是租界的法令齐全,看重的是租界的管理稳定,看重的是租界里相对的公平。
然而,当强制拆迁一事明明白白的摆在各界人士的面前时,人们难免便会产生了一种被欺骗的厌恶和愤怒——
合乐里的所有权是归属那个华夏房主的,那个美国商人有什么权力向工部局请求拆迁?工部局有什么权力答应美国商人协助拆迁?武装巡捕有什么权力对合乐里的无辜房客们施以暴行?
你们所谓的公平在哪里?亦或者你们所谓的公平根本便不存在于洋人和华夏人之中?在洋人和华夏人之间,你们永远会无条件的对洋人进行偏帮?
关于洋人和华夏人之间的地位,这才是上海滩里的上层人士真正对这起强拆事件投以关注、并明显开始表达出对几个国家的领事夫妇表达出不满的重要缘由——
如果在那些洋人的眼里,始终是有着同等身份或种族的洋人地位更高些,那么利益受损的,便只会是他们华夏人。而这,与他们原先所设想的利益关系并不符合。
一时间,上海各界人士的态度空前的强硬起来,向工部局、更是向所有的洋人们讨要一个说法。
而就在此时,锦颐的《一无所有》在《申报》上发行了。
“锦颐,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哦,天哪!你快告诉我这是真的!”
哪怕是隔着手中的话筒,锦颐甚至都感觉自己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袁幼卿,脸上的神情该是何等的夸张。
“真的真的,你已经像我确认了好多遍了!你所想的那个谢锦颐便是我这个谢锦颐!”再一次,锦颐如此向袁幼卿肯定道。
自从上次一别之后,两人一来二往的,渐渐便也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好吧好吧,我只是有些太兴奋了!你可能不知道,今早最新的《申报》刊发的时候,咱们学校里的人可都跟疯了似的。我回家的时候,连我爸爸看了你那篇小说都沉默了。”
锦颐闻言,也并不如袁幼卿所设想的那般欣喜若狂,只一如往常般再同她寒暄了几句,便已将手中的话筒放下。
在她的《一无所有》刊发之后,袁幼卿已经不是第一个如此失态的人了。
如她那般激动地模样,早在先前谢锦言跑着回家时,她便已经见识过了。
甚至,在谢锦言兴奋地将那篇印着《一无所有》的申报展开在谢峰德的面前时,谢峰德都在看完后,良久的沉默。而后,方才斜睨了她一眼,赞了她一句,“那么久的学堂,总算没有白上。”
谢峰德用来夸她的那一句话并不怎么好听,但那却是锦颐在包含了原主所有的记忆后,所听到的唯一一句称赞。
也是自听到谢峰德的那句称赞起,她才方有所感——
《一无所有》,成功了。
她的文笔是并不差的,那其中所包含的不仅仅有原主的天赋,更是她二十五年人生以来的见识。
但是纵然如此,她也不得不承认,《一无所有》的出现,实在是太过巧妙了。
或者其中也有《申报》报社刻意营造的缘故,但是,始终是时机,造就了《一无所有》。
此刻,正是上海的华夏人和洋人们矛盾闹得正激烈的时候。而就在这样的时机里,一篇专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