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望着窗外。
通道上虽然亮些了,但是小院子里依旧不见人影,更别说亲人了。愣神了一会儿,我已经看不下去,于是又睡回了床上。耳闻着唐大哥和小俞“呼噜噜……”的吵嚷声,目睹着四壁的灰色,我又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捂住了耳朵,再次默背起民族英雄闻一多的正气诗!
自然的,韩狗子他们这次没能扰上我,因为我仍在接近着正气,而且屋里还亮了灯!——《一句话》就是一份慰藉,所以我又慢慢地忘记了这个密封的建筑,身心与民族英雄靠在了一起!
……不久,小刘晃晃我的肩膀,又打招呼:
“喂,开门了。”
“呀,好啊!”
我立即下床,一瞧,通道上已经亮灯,窗外有人走向洗碗池了。我很高兴,站起就要出门。他却一把拦住我,说:
“还没开到我们这里,等一下!”
“哦,谢谢!”
我看门还关着,又注意一下窗外。走向洗碗池的人都是前面房间的,很明显,门还没开到我们这里,不过,马上也就到了。我虽然还被关在屋里,但这时已不急了,仍高兴地站着。外面哐当一声,一个年轻男护工大步跨过了我们的窗口。接着,又是哐当一声。
呵,我们的门也开了!
小刘像我一样兴奋,立刻从床头柜上拿起牙膏、牙刷、碗和毛巾,说:
“走,洗脸刷牙去!”
“啊,好的!”
我当即转过头,但却一惊,因为自己的床头柜上啥也没有,便不由地手指柜头,发问:
“呣,我怎么没有牙膏、牙刷和毛巾?”
“那你看柜子里。”
“嗯!”
我就蹲到柜前,拉开柜门,然而里面也是空的。他也看见了我的意外情况,就说:
“怎么回事?你问问护士去。”
“是呀?”
我站起来,再看唐大哥和小俞的床头柜上都摆着牙膏、牙刷和毛巾,便随着他一起出了门。当我们跨过门槛,皆长吁了一口气!
——啊哈,我觉得自己大有了一份解脱!
洗碗池前已经围上了很多男病人,或在洗脸刷牙,或在后面等着。小刘也像其他人一样,陆续走过去了。我朝通道最里面望去,小铁门也像其他小木门一样打开了,男护工开始返回;女精神病人也欢喜地挤出来了,两手拿着牙膏、牙刷和碗,一肩披着毛巾。
正巧,男护工走过来了。我急忙迎上去,问道:
“护工,怎么没给我牙膏、牙刷和毛巾啊?”
“你单位可给你买吗?”他竟反问。
“怎么……他们不买……你们就不给了?”
“那是他们的事!”他手一挥,走过我的面前,“我们不管。”
“哎呀,你们怎么这样?”
“我们有什么?你找你单位去。”他回个头。
“我单位就不该关我的,你们要放我!”
“你找你们领导去,管我们屁事!”
他已不再回头,只顾离开了。——他明显是把我当做精神病人看待,疏远的态度似乎也合情理,所以我就求问不下去了。
属黄花鱼的——溜边了!然而,我未遂的心愿仍在注目着他冷淡的背影。不过,他又走几步,我已骤觉刺眼了。因为,面前的小铁门还是关着的,头上的塑料顶棚也是不透亮的,所以看不见外面的光明。
我不由自主地转过身。
有的人已经洗过脸、刷过牙,开始将工具送回小房间。经过他们进出门不停,或喊或吵,屋里睡觉的人儿也逐渐醒来。一瞧,门开了,都是欢喜。所以,大家一样的大口喘气,挤向洗碗池!
已经晓得他们都是病人,而自己不是,因此我虽然比他们早出屋一时,但仍觉得被闷在这里难抑,尤其这里早晨还不开小铁门、不允外出!忍受了一时,看着大家都像我一般穿的不多,想到已经是热天,洗脸无所谓毛巾,我才从屋里拿出饭碗,坐到饭桌边,望着洗碗池前的人,等他们尽快退下来。
自然的,我眼里的人越过越少,身边的人越过越多。于是,我也走到洗碗池前,拧开水龙头,刷净碗后,就洗了脸、漱了口。接着,我又坐回饭桌边。小院子里啥事没有,男女病人们还是你玩我耍的了——有的玩牌,有的说笑,有的追来逐去……
他们扰攘了一会儿,护士办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男子的大叫:
“别闹了!别闹了!等着吃饭。”
“哎呦……哎呦……”
这边跑动的人,或扭头或直视,都是一愣,立刻停下了步子。然后,他们二话没说,就相继挤近饭桌了,哆哆嗦嗦的。那边的男子还是刚才开门的护工,他看病人们都听话了,当然满意,于是转回了护士办。
还没吃饭,我并不像其他病人那样急,;惟有心急的,还是我被关在这个“洞”里,没有自由!所以,别人都已换成指手画脚、嘴说口讲,重新了热闹,我却只是逐渐的心跳加速,愁烦尤甚!
自然的,我又想起了韩二水那帮走狗的丑恶嘴脸,而且我也诧异他们怎能这样仗权欺人?从汽车站、经警车、到这里又畅通无阻?——其实,从小学、经中学、到大学,我在书籍上未断读过很多古今中外的正义形象!难道那辆警车从汽车站跑到这里,一路之“上”皆没有了正义?而且是在我们神州大地!
身边有很多人,前面还有一个护士办,不过,我也明白自己是无处可问的。因此,我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