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金常在快步走上前来,先冲江舜展露了笑容:“安王殿下。”
“金常在。”江舜指着地上的人,开门见山:“这可是你宫中的人?”
一旁有人上前将那小太监扶起来,强制抬起了他的脸,好叫金常在瞧个清楚。
金常在仔细盯着他瞧了会儿,随即摇了摇头:“并非我宫里的人。”
金常在目光环视一圈周围,瞧见了福仪公主,紧跟着,她的视线却被另一个身材纤瘦的姑娘给吸引去了。
她在宫中不受宠,仍旧能安稳至今,便可知她不是个蠢笨的。金常在几乎是立刻便猜出了这个姑娘的身份。
她问道:“这不长眼的宫人,冲撞了萧五姑娘?”
江舜轻点了下头,随即道:“送去慎刑司罢。”
小太监登时惊恐到了极点。
慎刑司有位擅长刑讯的大人,小太监没少听说有关他的传闻……一股凉意直直从他心底窜起来。
小太监再也抵抗不住这样的压力了。
他揪住一旁站着的人,哭出声来,道:“奴才这就交代!奴才……”
福仪公主惊了。
她没想到这狗奴才竟然这样不中用,叫人一吓便要说出来了!
福仪公主正要抬脚去踹,但临了却又没敢动。
她若当真踹了,只怕江舜立时便知晓是谁动的手了。
“奴才是福仪公主的人。”福仪公主这么一迟疑,那小太监便交代了出来。
“求殿下不要将奴才送往慎刑司!奴才是得了福仪公主的令,说要来教训萧五姑娘,将她撞下水才好……”
福仪公主渐渐冷静下来,冷嗤一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本公主!本公主与她素未谋面,又为何叫你去害她?”
江舜早在福仪公主走出来的那一瞬,便判定了是谁在背后主使的。他逼问这个小太监,不过是叫周围的人都听个清楚,他处置福仪,也就是有名可循的了。
他扫了一眼小太监,淡淡道:“将福仪公主送到皇后那里去。”
福仪公主微微慌了:“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舜却不再回应她的问话。
正如他当初与萧七桐说的那样,这宫里头的皇子公主,没有一个是萧七桐碰不得的。
他与他们从来都不亲近,此时自然也不会将福仪公主放在眼中。
江舜将那匣子递还给萧七桐。
“里头应当也湿了,这是从母妃那里得的玩意儿?是什么?改日我再让人重新备一份儿。”江舜道。
萧七桐抬起手,将那匣子反推向江舜。
她的手指纤细,苍白没有血色。
江舜不自觉地多瞧了一眼。
“这本是要给你的。”萧七桐眨了眨眼,慢吞吞地说道。
萧七桐说话爱省力。
毕竟她本也不能大声说话。
于是细声细气的,听来便叫人觉得心头一阵发软。
江舜的心头,便仿佛被谁猛地用力揪住了似的。
他压下那种滋味儿,惊讶地道:“给我的?”
江舜打开匣子。
里头一卷经,已经叫水浸湿了。
上头的墨迹都已经晕开来了。
是她亲手抄的经?
刹那间,江舜说不清心头的滋味儿如何。
他的目光寸寸摩挲过那经卷。
这样一卷经……她要抄上多久的工夫?难怪近日她都不大出门了。
江舜心头又软,又觉得心疼。
紧跟着而来,便是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
能得萧七桐亲手送的东西,本就不大容易。
眼瞧着,这样一卷经便要到他的手里了……却偏毁在这等小人手里!
她该有多难过?
面上却还要强作镇静。
江舜眼底冷意更深,与之相反的,他面上的笑意也就更深了。
“都湿透了。”他遗憾地道。
金常在瞧见他的模样,都觉得有些胆寒。
心底更不由感叹起,这位福仪公主也实在不知轻重了!
而这头福仪公主的心也“咯噔”沉了下去。
她原本只想要瞧萧七桐落个水,又或是摔倒在地,再叫小太监训斥她几句,好让她闹个没脸。
可谁想到……谁想到没撞着萧七桐也就罢了,最后竟然撞了这么个东西入水!
天知道她三哥对于自己的东西看得有多重要!
她依稀还记得幼年时,四哥拿走了父皇赏赐给三哥的玉佛去玩,后头三哥将四哥带到了父皇跟前,三哥当着众人的面,温言细语地原谅了四哥,转头却命宫人将那玉佛一点点砸了个粉碎,一下一下,那宫人手里拿着的石头,就好像一下下砸在旁观者的身上。
等砸碎后,三哥又笑着与父皇说:“四弟既然没有这个东西,便请父皇赐他一个吧。我这个却是给不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