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管家对他毕恭毕敬,双手接过那张新方子,连连道谢。
刘大夫起身,背起药箱往屋外走,管家连忙跟上,在外头的晾衣架下,刘大夫停了下来。这里离屋子有些距离,离院墙也有些距离,在这里说话,刚好能保证不被任何人听到。
管家低声道:“您吩咐的事情,小的都办妥了,明日我家老爷就会把奏折递上去。只是……”
“只是什么?”刘大夫语气毫无起伏。
管家不由得咽了下口水,道:“那治水赈灾的策略,听老太君说是真的当大用的,若让老爷就此递了奏折上去,您的要做的事岂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这位刘大夫是三年前管家寻来的神医,将他那得了怪病奄奄一息的儿子救了回来,作为救人的交换条件,是让管家时不时的去林尚书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比如说燕家气焰太嚣张啊,越王得了封赏一跃冲天啊之类的。
管家本就负责收集京中的消息,不过是动一动嘴皮子的事,再简单不过了。为了儿子的性命,管家很乐意去做。
但最近,这位刘大夫的吩咐不再像从前那般温吞,而是一个个若有所指的让他去煽动林尚书。
这种感觉就好像,就好像三年来刘大夫一直在挖坑,现在便到了推着林尚书往里跳的时候。
管家虽然不明白刘大夫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也猜得出来肯定是不想让林尚书好过,可这一次的事情让管家有些糊涂了,这到底是要帮林家还是要害林家啊?
只见刘大夫冷冷看了他一眼,语气中的警告不难察觉:“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来操心。”
“是是是。”管家立即把头低了下去,看刘大夫这反应,果然还是要害林家,他可得提前做好准备才是,若真摊上什么大事,他也跑不了的。
管家暗自思索的神情没有逃过刘大夫的眼睛,不过他并未理会,径自迈步离开了小院。
管家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长长的袖子下,可以看得出来,那只右臂莫名的僵硬,竟是丝毫没有动弹过。
“断了右手的神医,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
……
……
“属下吴刘言见过大姑娘。”
安歌院里,换下那身大夫打扮的“刘大夫”已然穿上劲装,单膝跪在燕清歌面前行礼,他的左手抬起,右手毫无生气的垂在身侧。
“吴叔莫要多礼。”燕清歌上前将他扶起,面带笑意。“这三年辛苦吴叔了。”
吴刘言摇头,冷肃无波的脸上此时流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来。“多谢姑娘,若不是姑娘,属下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度行医。”
吴刘言从前是燕家军里的军医,因为废了一只右手,最擅长的飞燕针法无法施展,就此断了行医生涯。
而燕清歌前世碰巧知道吴刘言除开一手好针法外,还有家传的秘方,专门针对林府管家儿子的症状。这便说动了他,在管家身边化名刘大夫埋伏了三年。
如今针对林家的部署已经全部到位,吴刘言便不必再在那里停留。
管家儿子的病,也只需要按照新方子好好吃药就能痊愈了,正是“刘大夫”可以全身而退的时机。不过,一个断了右手的大夫若继续留在京城,未免太过招摇,燕清歌便给吴刘言安排了下一个去处。
“吴叔若是愿意就去河间府吧,那里受灾情况暂时不明,难保不会出现瘟疫。劳烦吴叔去河间府盯着,若有瘟疫的苗头出现,立即跟京里联系。虽然燕家能做的很少,但开一间药堂还是可以的。”
闻言,吴刘言忙弯腰道:“大姑娘心怀苍生,这是大功德啊。”
燕清歌抿嘴笑了:“那也是多亏了我身边有吴叔相助啊,若不是吴叔懂医术,我便是再派十几个人去河间府,也派不上用场的。”
吴刘言也抿嘴,露出一丝笑意。
这是小主子对他的肯定,是值得自豪骄傲的事,自然要笑一笑了。
“吴叔且在府里歇息两日,我会让人安排好你去河间府的事的。到时就拜托吴叔了。”
吴刘言镇重道:“属下定在所不辞。”
让白芷亲自送走吴刘言后,燕清歌叫来了青竹。
“李家那边如何了?”她问道。
经过两年的历练,青竹做事越发沉稳起来,对燕清歌也是忠心耿耿,绝不会质疑她下达的任何决定。
这也是为什么袁烈走后,燕清歌将所有的事都交给燕总管,唯有李家的事交由青竹负责的原因。
若燕总管知道她打算利用李家做出什么事情来,只怕会吓得立马写信给北疆。
可不能在这个关头被人坏了计划。
青竹在下头回道:“按照计划进行中,还有五日就是下手的时机。姑娘让盯着的和记米行,已经有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