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道:“区区小事,哪用求字?你尽管吩咐便是。”迎春也不客气,直接说了让水溶帮忙寻找柳湘莲,人唤“冷二郎”的。
“冷二郎。”水溶在心底咀嚼这个名字,“二郎叫的便是你吗?”
水溶以世子爷身后倾北静王府之力,到处寻找,京城江南两处都翻遍了,也没有一丝柳湘莲的下落。柳湘莲就仿佛人间蒸发,浑没存在过一般。水溶无奈,只得来回迎春。
迎春听罢,失望极了,病势越发沉重。水溶心里难过,一面加紧派人寻找,一面恨不得每日登三回贾府的门。
却说这天,难得好日头。秋霜半揽半抱着迎春坐在暖榻上,一勺勺给她喂汤药。迎春长这么大,头疼脑热都少有,这一病却着实严重。秋霜生怕迎春泄了气,钻牛角尖,迷了心智,小病变大病,再葬送了性命。秋霜等人每日里都小心翼翼伺候着,变着法儿想博迎春一笑。
贾瑁更是贴心,也不怕过了病气,日日待在迎春房里。为了逗迎春开心,贾瑁搜肠刮肚把两府的新鲜事说给迎春听。
正当词穷时候,贾瑁突然想到,适才他从东院过来时,正见着周瑞家的带着一个打扮花哨、唇边长痣的妇人去了荣禧堂。贾瑁看到那妇人衣着形容颇似话本里面描绘的媒婆,便将这事当笑话说给迎春听。
迎春听罢,忽然灵机一闪,赶忙让贾瑁去荣禧堂外等着,见到周瑞家的送那妇人出来就拦住她们,只说老太太请,把她带到自己房中来。迎春不放心贾瑁行事,还特特吩咐秋霜陪着去。
直到午时将近,秋霜和贾瑁才带着那妇人过来。迎春命司棋放下床帘,她在内坐了。旁人透过床帘只能影影绰绰见着迎春瘦瘦小小一团黑影。迎春还未出声,那妇人先道:“官媒婆张氏拜见二小姐。”
迎春轻咳一声,客气说道:“官媒人多礼了,司棋赐座。”司棋搬来绣墩,张媒婆欠身坐下。
说来也巧,这张媒婆便是前文贾珠大婚那日在梨香院外惊鸿一瞥见过柳湘莲一面的“张不烂”。
她常年在豪门内院行走,打眼一瞧,便知哪家得宠哪家好欺,为人最是机灵不过。从适才周瑞家的见到秋霜时的神情语气,张媒婆便推测出秋霜口中“小姐”在府里地位不一般。略一联想,她便猜知是二小姐。故而一见面,不待迎春发话,张媒婆先忙忙请安示好。
迎春也不问她进府有何事,只单刀直入问道:“官媒人是否对京城各家公子小姐的姓名家世都了如指掌?”
张媒婆吃的就是这碗饭,自然不谦虚,拍着胸脯保证,只要迎春报上名,三日内,她便能把对方祖宗三代摸的门清。不过张媒婆嘴上虽说着豪言,心内却很奇怪。据说这二小姐不过七八岁,如今听着声音也还稚嫩,怎么也和大小姐一般打听起适龄公子了?
迎春再不迟疑,直说道:“那官媒人可听过柳湘莲这个名字?”迎春怕她不知道,还多补充了一句,“也有人唤他‘冷二郎’,如今,”迎春突然想起来,她并不知道柳湘莲的年纪,只知她高出自己许多,想了想接道,“看着十三四岁模样,生得十分好看,随身佩带一把宝剑。”
论理,十三四岁长得好看又佩剑的少年公子京城不说一千也有八百。何况,柳湘莲这个名字张媒婆并没听说过。但是不知怎么的,迎春一边形容,张媒婆脑中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白衣少年面容越发清晰。张媒婆正愁找不到那位小公子,此番一石二鸟,倒便宜了她!“冷二郎”,张媒婆品着这三个字,觉得果然十分匹配那位小公子的气质。
张媒婆试探着问道:“敢问二小姐您找这位柳公子有何事?您可知这位柳公子家住何处?”
迎春摇头道:“除了以上那些,余外皆不知晓。所以才要烦劳官媒人找到这位柳公子。届时,必有重谢。”
合着这位二小姐不是让她说媒而是找人,且除了名姓、样貌一无所知。张媒婆露出难为神色道:“回二小姐的话,不是婆子我适才瞎吹。只是这京城里豪门中并无一家柳姓的公子符合您的形容。”
张媒婆双眼一轮,接道:“不知二小姐可有这位公子画像吗?”
迎春之前麻烦贾赦、水溶等找人,亲自画了柳湘莲的画像交予他们,如今书桌上还用镇纸压着好几副柳湘莲的画像。迎春抬手,示意绣橘拿画像给张媒婆。
张媒婆接了画像一看,心中窃喜不已,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可不正是她“朝思暮想”“久寻不见”的那位小公子!张媒婆想着既有了姓名、画像,任你柳湘莲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也休想逃得过她京城第一官媒人张不烂的五指山。
张媒婆得了画像,承诺三日后,无论寻见寻不见都亲自来贾府回报。迎春怕她不尽心,还让秋霜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元宝,说道:“这十两银子不过请官媒人吃茶。只要官媒人三日内送来柳公子消息,迎儿这边厢百金相报。”
迎春是下了血本。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张媒婆听到“百金”二字,两眼都放了光,将柳湘莲画像小心翼翼叠好,放入袖中,满脸堆笑答应着退下。
这边厢张媒婆刚离去,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