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心意不是?”余池皮笑肉不笑地冲她一摆手,出去叫了个小丫鬟进来,把她领到白雪燕所住的后院去了。
黄钰离了余池暗暗松了一口气,跟在小丫鬟后面踏进了白燕雪的幽僻院子里。
黄嬷嬷守在门口炖安神的汤药,看到有人过来忙上前询问了一番,得知黄钰是过来探病的客人后,也不上前多做打扰,直接放她进去看人了。
黄钰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恰巧跟坐在屋子里安静发呆的白燕雪目光相对。
“阿雪。”她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却不得到任何回应。
白燕雪的眼神漠然,嵌在秀美脸蛋上的两颗眼珠,像是没有灵气的玻璃珠子。她待在这宅子里渐成了一具神魂剥离的空壳,徒有表面的鲜艳颜色,这世间的旖旎万象却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黄钰伸出手想抚摸她的脸庞,在指尖距离白燕雪咫尺之隔的时候,却又堪堪停在了半空中,目光落寞地放了下来。
万幸,她的处境比自己想的要好得多,这就够了。
黄钰放下心来,转身欲要离开,白燕雪伸手牵住她的袖子,兀自喊了一句“钰郎”,继而像个无辜孩童般眼巴巴地望着她。
“阿雪,你入戏太深了。”
四周寂静,这句话慢悠悠地飘荡在淡淡的日光里,依随着白燕雪的纤长睫毛轻轻一颤,尾音落在黄钰的轻叹声中宛转不息。
白燕雪松了手,低下头来绞着手指,重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黄钰深深看了她一眼,继而转身离开。这一瞬间,黄钰错过了身后眼眶泛红的旧时知己,白燕雪指着她的背影几不可闻地呢喃了一句,“桂花。”
离开了后院,黄钰见得余池站在路边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她不知其意也不想牵扯,故作淡然低头绕开,被他走上前挡住了路。
“黄姑娘,我称了你的心,你可也圆一圆我的意?”
“余大爷有事直接说吧,若非强人所难,我不会白白承你的情。”黄钰掸了掸袖子,目光清凌凌地从余池的脸上划过。
“黄姑娘一向心思玲珑,早在京城之时达官显贵莫不青睐,来到东县又甚得钱老板仰慕,端的是笼络人心的可造之材。”
余池的心思昭然若揭,黄钰如何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当即气得冷冷一笑,回向他道,“余大爷把个攀关系的念头活络到扯皮条上去,叫人出来当你的踏脚石,未免也太心大了。”
“黄姑娘这话实在小心眼,但凡余某青云直上,必定与你荣辱与共,此来两全其美又有何不可呢?”余池搬出自己巧言令色的那一套好说辞,打着名利的幌子去撩拨黄钰,“再来,余某对于燕雪已是仁至义尽。如今无非是记挂着往日的情分,与她一块清净地方待着而已。黄姑娘既是对我这贱内有心,何不祝我一臂之力,也好顺带着照应着燕雪一点。”
余池不愧是个奸猾的好角色,一准吃住了黄钰对白燕雪的顾念,拿捏着她的七寸开始造势。
“余大爷把做生意的好口才这般运用,恐怕要心思落空了。黄钰虽然无力周全身边人,却也不是受人威胁的昏脑子,多说无益,还是早点请辞的好。”黄钰不往他抛下来的套子里面钻,轻描淡写地把话挡了回去。
余池本来对这疯二房的利用价值也没几成把握,见这黄钰百般不上钩,便悻悻地放人走了。黄钰自离了余池这阴损种子的视野,便脚不沾地地走出了余家外宅。纵是厌恶至极,但这人她惹不起,也便只有躲了。
往戏班子的路上通着大街,车水马龙好不热闹。黄钰因是个面熟于人的名角,平素外出走动都注意着分寸,生怕被人当街认出给堵在路上进退不得。故此,她专门挑那偏僻地方挪脚步,磕磕绊绊地一连跨了五六趟的碎砖,走得相当不容易。
黄钰脚下走得踉跄,心中压着恼事,当下不曾留意,路经拐角处跟个匆匆走来的过客两头相撞,但见那对面的小姐捂着光洁的脑门“哎唷”了一声,险些疼得闪出泪光来。
黄钰虽是跟在后面磕得也不轻,姑且能够忍受,未曾紧着伸手去揉,先为给人家赔不是道,“方才疏忽未曾看清脚下,姑娘可曾有恙?”
阿顾闻言抬头,觉得面前的英丽人儿很是脸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便忍着痛意向她开口道,“不妨事,我站在原地缓缓便是。”
黄钰见她额角泛红且脸上又吃痛的紧,心中有些不好意思,偏偏遇上这等小碰小撞,又不能大张旗鼓地把人送到医馆里包扎,便也跟着阿顾一同待在原地傻站,不肯先行离开。
阿顾见她如此慎重,不由放下手臂“噗嗤”一声笑了,“倒为姑娘是个贴心人,叫我心头一暖,这额角就不痛了。”
黄钰听她妙言,脸上也笑,“得卿谅语,我自心安,不做得遗憾。”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