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钰点头,见陈清酒抽出一纸画轴,挥袖展开,他先是毫不客气地在自己左掌掌心划了一血口子,那血滴入宣纸,当即消失不见,陈清酒将画轴扔给了成钰。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成钰当即席地而坐,将画卷一铺,学着陈清酒,同样划开了右手掌心,借着这热乎的鲜血,在宣纸上落下了‘鬼缚情’。
他的血并未消失。
“我需要揽诸。”陈清酒这样对景沐月说。
而后者看着他,凭白无故生出一丝信任,让那揽诸上前助阵。
童晚风仰天长啸,背后现出一兽影,转瞬即逝,成钰登时目瞪口呆,心道:乖乖呀,这货不会是烛戾恶兽吧?
成钰自然猜的没错,可当下没有人在意那么多,烛戾兽寄身于童晚风体内,神挡杀神。
众人见此,顿时做鸟兽散。
景沐月c,ao着一口好剑诀,迅速结界,那童府已然容不下烛戾,再叫这孽畜跑了为祸人间可不得了。
可景沐月眼下根本不可能分心再给大若墟报个信求支援。
童择眼看童晚风越来越狰狞,生恐她手中再犯下人命,回头看着陈清酒,咬牙道:“先生,如何才能阻止阿晚她继续犯错!”
陈清酒凉薄无情的眼神放在他身上,声色毫无波澜,“过错已然犯下,她心中有结,摆脱不了烛戾附身。”
童择手指一紧,张了张嘴,心口处的疼痛使他没能说出话来。
两方目前争执不下,童晚风被烛戾占据了思想,就立在阵法之中,景沐月也伤不了她分毫。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闪至阵前,接着费力掷出一枚发簪。
那发簪穿透景沐月的结界,直逼童晚风,阵中人本以为是个什么偷袭的暗器,仰头目色y-in虐,一抬手就要捏碎那东西。
她手刚握住那枚发簪,突然一愣。
月见默默后退半步,一脸冷漠,“童晚风,你连死人的东西也要毁了吗?”
童晚风呆愣了片刻,继而茫然无措,对着虚空叫道:“阿姐,阿姐……”
月见叹息一声,她一直在童府里做着不起眼的下人,对童府这几个公子小姐还多少有些感情,见不得他们这样可怜巴巴的。
“你阿姐与那陆先生已经投了轮回井,并且得了三世姻缘。”
“走了?”她看着月见,眼眶里浸染悲伤,就险些哭哭啼啼了,童晚风呢喃道:“一起走了,走了好,走了好啊……”
她整个人都有些疯疯癫癫,突然又是哭又是笑,然后手指摩挲着那枚发簪,带着深深的依恋。
“走了好啊……”
一粒粒血珠顺着发簪落下,童晚风跪倒在地,她的下半身已然成了幻影。
童晚风手下用劲,将那枚发簪齐根末入心口,看着尚未缓过来的童择,嫣然而笑,“哥,是我对不起童家……”
如果她能乖乖地嫁入李家就不会多出这些事,她的阿姐能够和心上人远走高飞,她不会鬼迷心窍,动了童府的镇宅神像,害得童府一落千丈,童择也不必扛着这莫大的压力,一人守着童府。
是她做出了错误的抉择,才害得童府不再稳落,明明已经允诺下阿姐了,却又临时反悔,害得陆先生磕死在了石阶上,害得阿姐新婚之夜自裁于李府,害得……
童晚风犹自想着,意识涣散前,她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一株两艳,花开双生,j-i,ng魂共取,同生同灭。
成钰心中觉得悲怆,然而这一丝情怀还没来得及咽下肚,童晚风魂散之地便转处一抹幻影,凝聚成恶兽烛戾。
“都撤退!”
景沐月呵斥一声,提剑捏诀,结界刚形成,还没来得及落下,便粉碎成渣,劈头盖脸地砸下。
这孽畜,没了童晚风身体的束缚更加为所欲为了!
景沐月觉得喉间将要涌出一口鲜血,他强行压下,眼前登时发黑。
千钧一发之际,陈清酒再次推出了成钰。
☆、第十二章
成钰忍不住皱了眉头,低低地‘咂’了一声。
这混蛋愚蠢的贰货兄长。
好在他还有点良心,趁乱塞了一把匕首,也不枉自己多日来衣带不解地侍奉……
成钰将怀中的匕首掏了出来,嘴角一抽,险些回头将这破烂玩意儿磕到那贰货兄长的脑门上,恨不得猛敲个几十次。
生锈先不论,这刃上竟然还有缺口。
杀猪都嫌碍手。
成钰心中五味杂陈,将这颇为糟心的匕首又揣回了胸口,准备一会儿有命回去了再好好问罪。
他双手结印,鬼缚情得到诏令,从他头顶越过,一串符文罩住了烛戾。
识海里浮现了许许多多的记忆,都是关于童府的,那些愉快的,不愉快的,终归在这一刹那,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