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前一棵大树后躲着一只灵气的小动物,尾巴比身体还大,远瞧就是又滚又圆的一团。小东西听到那绪唤,前爪扒着树杆,凄凄切切地探出半个脑袋。
而后他瞄到那绪身后的谛听,立即惊悚,调头窜进了草丛。
谛听耳尖,指指草丛:“那边。”
很快,那绪找到了在费劲挖坑的游光。这只小可怜正用爪子拼命刨土,球样的尾巴跟着激烈地左右晃荡,看样子是想扒出个土坑,能让自己钻进去。
“游光。”那绪凑近,蹲下身。
叫游光的动物一怔,慢慢转过身,小小的身体努力往圆球尾巴里缩,啃着一只尖尖的爪子,泪花颤抖:“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我只是想要抱抱。”豆大样的眼迅速眨眨,泪眼婆娑。
“可你知道不知道,你会把人害死的!”谛听冷面凶游光。
游光一下震住,看看谛听,瞧瞧那绪,仍是觉得那绪比较能理解,于是游光伸爪,“那绪,抱抱!”
游光喜欢人抱,可是抱过他的人都会得瘟病死掉,严重的甚至会感染给很多很多人,所以游光不能让人抱,游光感觉万分孤独伤心。突然有一天,他遇见了那绪……
“放心吧,师哥和谛听抱游光,都不会染病。”那嗔剥开花生,送进嘴里。
莫涯终于明白,原来“游光”不仅是只灵兽,还是只凶兽。凡人不能碰触,碰了就会感染瘟疫。
“游光也可怜,越不能让人抱,他就越想让人抱。罪过,罪过。”那嗔念叨,随后,他又想起当年他付出的代价,嘟嘴道,“不过,他还是不要出来比较好。”
“为什么你师兄和谛听抱了没事?”
“师哥佛性强大,知道游光的本名啊。谛听也是只灵……”知道说漏嘴,那嗔连忙捂住嘴。
“哦。谛听原来也是只灵兽,所以不怕?”莫涯薄薄嘴唇微翘。早先他就觉得谛听这名耳熟。
“嗯,”那嗔不好意思地摸光头,“哥哥,你别告诉谛听是我泄密哦。”
莫涯换了个不舒服的姿势躺好,满口答应道:“放心,不会的。只是,你要一次解释清楚。等我精神了,带你去吃赤豆糯米糕。”
“好的,好的。哥哥,你精神比前面好多了。”那嗔真诚道。
“什么叫本名?”
那嗔擦口水,点头:“游光和谛听都是灵兽名,而他们都有自己的本名。我师哥厉害,对着灵兽只要靠近三尺之内,就能知道,各种灵兽本名。”
“知道本名很厉害,可以收服?”
“也不全是。特别厉害的恶灵凶兽就收不了,不过能遏制。”那嗔骄傲地仰起头。“我师哥很强大,好多灵兽都服他,游光也是。”
“游光,你怎么出来了?”那绪搔搔游光头上的绒毛。
“孟槐失踪好几日,我实在太饿了。”游光哽咽。
孟槐,亦神兽也。
模样没游光可人,但有他出现的城镇,必然安宁。也因为这个关系,这些年来,游光一直由孟槐负责照看。
“孟槐可能出了什么事,我去看看。”谛听当即皱眉,面带忧色地离去。
莫涯望望抱着游光进屋的那绪,眼睛有点发直。
那嗔则如惊弓之鸟,退了老远。
游光羞怯啃爪,向莫涯赔礼,然后殷殷道:“那绪,我好饿。”
接着,是那嗔的小肚皮发出一记“咕咕”叫。
那绪将游光放下,“那嗔带游光去厨房,吃东西。”
那嗔硬着头皮答应,然后警告游光:“你,你离我远点。”
游光马上小心翼翼地沿着墙角走路。
“你吃少点可以么?”那嗔边向外走,边和游光打商量。
“第一次能多点吗?”游光跟着那嗔,“我忒饿了。下次不会多要,我保证!”
“好!”那嗔脸色终于天晴。
毕竟天真,两者之间再无怨怼。
很快,屋里只剩下,那绪和莫涯两人。
莫涯欢笑,指指那嗔和游光走的方向,“挺有意思的小可怜。”
那绪侧眸,细细端详了莫涯好一会,没有说话。
莫涯优雅地舔唇,神情慵懒。他略微踢开棉被,日光下,围绕锁骨深浅不一的烫伤,疤痕的皮质更显脆弱明亮:“救命之恩,要我以身相许吗?”
下一刻,那绪当真抱住了瘦铮铮的莫涯,并轻轻拍他的脊背,还是一言不发。
没有“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也没有亵渎。
不过是个及其简单的拥抱,说纯粹点,和给游光的差不多。
莫涯在心里开骂,骂这该死的深秋居然如此阴冷,否则怎么会让那绪这个人的身体变得如此温暖。
一定是太冷造成的反差。
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