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大头娃娃高举人,终于举不动了,如垂死的鸟雀,从枝头一头摔落下来。
连声救命都没叫,直接昏迷倒在谛听脚跟前。
高守醒来迷迷糊糊听到的第一句,就是谛听委屈的辩解:“谁知道他会卡在里头嘛!”
面目全非的高守,颤动嘴皮,暂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施主醒了?我在帮你将面孔上毒针挑出来,一会用药敷上,就该没事了。只是药有点冷。”
隔了很久,高守疼瘫的脸才有了点知觉,他好容易撑开浮肿的眼皮,难过地问那绪:“我会不会变成麻子?我还没娶媳妇。”
“不会,不会。”那绪指捏银针,好脾气地安慰,“有谛听在,你不会讨不上媳妇的。”他的意思很简单,谛听有灵药,面相方面保证不会让高守吃亏。
谁料,这话引谛听踱过来,扯扯那绪的衣角,悄声道:“高举人他不举,就算我给了灵药让他脸皮子痊愈,也娶不了媳妇。”
世人,总是能把别人说自己的坏话,听得贼清楚。
高守高举人也不例外,这话不徐不疾,悉数钻在他耳朵里。高守活似吞了只绿头大苍蝇。他伸指,使出吃奶的劲道,怒指谛听:“谁会稀罕你给的药!还有,就算世上女子都死绝了,我高守也不会娶你!”
谛听喜感地眯起眼,上前,缓缓地撩开高守额前的乱发,啧啧道:“放心吧,我相信世间会有女子并不计较你的麻子脸,乐呵呵地来挖掘出你心灵美的!”
怒火毒火齐齐攻心,高守随即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那绪挑出三根毒刺后,才发现高举人已然昏迷这一事实。他回头,半带责怪地对谛听道:“也没有你这样气病人的。”
谛听再次委屈:“他先讽我色盲的!”
“谛听……”
“大不了我回山一次,多取些名贵草药。我包他下半辈子,风吹日晒下也能细皮嫩肉,还不成么?”
日上三竿,莫涯起床,终于知晓了高守受难记。他非常好奇高守的头能肿成什么样,于是他没饭也顾不上吃,直接去看热闹。
来到门前,人还没进去,就瞧见空地角落有团棕色动物在蠢动,好似在找东西吃,动作相当有意思。
兴许是机灵,小家伙立即就发现有人注意上了自己。它别过头,与莫涯对视,困顿的神色里,丝毫没有怕人的意思。
莫涯自认没有怜惜弱小的人品,但瞅见如此小东西,便会不自觉靠近,去摸摸小家伙皮毛,笑问:“你饿了?”
小动物刚昂起头,就闻一声稚嫩的大吼:“哥哥不要碰他!”
小家伙让那嗔这一嗓子给吓到了,立马四肢勤跑,一溜烟儿,逃出院落。
“哥哥,不能碰他,不能碰,绝对不能碰!”那嗔围着莫涯团团转,非常、非常紧张地重复着这句话。
“可是,我已经碰了。”莫涯蹲着,摊平手掌,耐心回答。
那嗔小肥肉一抖,抱住光光的脑袋,又声惊叫破空:“师兄,不好啦!游光来啦!哥哥摸到游光啦!”
尔后发生的一切,比较戏剧化。
万佛寺,鸟儿一纵惊飞。
那绪和谛听奔出屋子。那绪二话不说,背起莫涯,风疾火燎地跑向自己那屋。
谛听板着脸紧随其后,诚惶诚恐。
莫涯莫名,反正人被那绪背着,很是享受。
那绪一边跑一边嘱咐那嗔,快烧热水。
进了房间,那绪三下五除二扒光了莫涯的衫子。谛听一把夺过衣衫,正经八百地提醒:“还是全烧了,保险!”
那绪还没表示赞同,谛听就已经抱着衣服跑出了房门。
“你觉得如何?”那绪扭头问一脸狐疑的莫涯。认真的神情如月光般柔和,十分特别。
“身体有点发飘。”莫涯撩手勾住他的脖子,“试问大师已想让我亵渎了?”
“是给你泡药水澡。”
“我不好□。不过,既然是你要求,我就不介意。”莫涯似笑非笑。
“你快染瘟病了。”那绪正直道。
“什么?”莫涯感觉整个人像踩上了云絮,一直在飘,而且越来越烈。难道真的染上了瘟病?
“刚刚你碰到的动物,是不是像幼熊,尾巴却是个大毛团,前爪很长、很尖锐?”
莫涯点头。
“见了有想抱上一抱的感觉?”
莫涯再点头。
那绪叹气:“他叫游光,人若碰了,会得瘟病。当年,那嗔只因为握握游光的爪子,人被病整得瘦了一圈。”
“……”
“没关系,现在应该不严重,泡个药澡,很快能治好。”那绪急忙补上句安慰。
幸好那嗔发现得早,那绪下药到位及时,莫涯刚出病症,就被压制住。
一切尽在掌控。
莫涯吃完药后,躺床上休息。那绪叫那嗔作陪,自己出门与谛听一同寻找游光。
“游光,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