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咪宝阿姨去年春节前给我买了套礼服……”端竹迟疑开口,有些为难地皱着眉,眼睛盯在地板上,像在想什么。郝君裔和邝水瑺瞪着眼一齐望向端竹,母女两个神情相似,颇有些抓住救命稻草的意味。“但我比去年春节长高了快一分米。”母女俩顿时瘫软,“可是裤腿当时修过,修裤腿的小姐说我还会长高,所以只把裤腿捻起来,没有剪掉。”
此消息甚为振奋人心,郝君裔当机立断,请出管家老太太,让她带上针线盒,嘱咐司机立刻赶往佳景,钱隶筠的眼光值得信赖,“我就不信活人还能让裤子勒死!”
……
林森柏这两年来苦心积虑掖着藏着不敢做的事,郝君裔不但大张旗鼓地做了,而且还做得明码标价。
她告诉端竹,虽然贵的东西不一定好,但好的东西就一定贵。她坐在加长林肯的车内沙发间,翘起二郎腿,半卧着身子靠在垫枕上,面对端竹,以管家老太太为例,举证道:“出了咱们郝家,以你吴n_ain_ai的手艺,那肯定是时薪上千,懂吧?好东西,一定贵。你吴n_ain_ai就是那么有才!有才得可以把四厘米的裤脚修成五厘米,拆线拆线再上线,六分钟,”郝君裔嘴说六,手摊五,掌心朝端竹,端竹当听数学课一样认真地听着,反手腰下想要去掏咪宝送她的笔记本,却发现自己穿的不是校服,只得素着耳朵继续听郝君裔胡侃,“b城换哪个师傅也做不到的,给他机器也做不到,因为这个活儿太细了。我小时候贪玩,爬墙头,玻璃渣子划破裤裆,回到家,你吴n_ain_ai二话不说就扒了我的裤子让我去洗澡,”端竹觉得脸上一阵热,但她忍着不去捂脸,“你知道,小孩子洗澡都是冲一身s-hi就完,顶多三分钟,可等我洗完出来,裤子又是新的了!连我妈都没发现……”
“小裔啊,你别喝那么多,”管家老太太一脸放弃地坐在郝君裔斜对面的沙发上,搂着端竹的肩,胖乎乎的手已经朝前伸出去无数次,却依旧没勇气去抢郝君裔的杯子,“一会儿到你爷爷那边还要喝呢。”
“我小时候那会儿,爷爷还没到八十,”还没到八十……“爷爷手把手教我喝酒啊,白的红的黄的,刚开始n_ain_ai很反对,因为她是回回,”她摊手,杯子里的伏特加在她掌间晃晃荡荡,“酒在古兰经里明禁三次,烟也是些可憎的东西,问题在,她只能引用古兰经了,懂吧?”郝君裔瞄一眼端竹,“她是社交一枝花,为工作,她烟酒已经变成习惯,没什么说服力,现在你给她带好酒回去,她更喜欢,什么为两辈子负责,她看开了,所以还是及时行乐,别管之后了。”郝君裔把裹着薄鹿皮靴的两只脚架到沙发扶手上,一手把着水晶酒壶,一手捏着卷烟,脑袋舒适地靠在倚枕上,饮饮吸吸之间,人民教师形象荡然无存。
端竹对郝君裔的失态早就习以为常,每天给她送饭的时候她就这副德行,懒懒的,晕乎乎的,面上似笑非笑,表情似醒未醒,修长的四肢摆在哪儿都有可能,别说现在郝君裔只是把脚架在沙发扶手上,她就是把脚架在她自己鼻子上端竹也觉得不错,不错,挺好,挺漂亮的,长个高鼻梁还能搁脚用……这就应了那句老话:情人眼里出西施,西施当众抠鼻屎。
车子快到郝耘摹的宅子时,管家老太太帮郝君裔倒了杯冰水,郝君裔一口把冰水喝干,挖出杯子里的冰块放到额头上,端竹不明白她想干什么,只得愣愣看着。老太太拾掇完郝君裔,掉过头就来拾掇端竹。端竹的黑色娃娃领衬衣不需要领饰,但老太太有她自己一套对礼服的独特见解,她认为小孩子要想在正式场合表现得成熟稳重些,就必须于领饰上下功夫,所以她给端竹系了个小小的白色领结。
端竹这身衣服是咪宝为了搭配林森柏的趣味给她置备的。林森柏喜欢传统的外黑内白,咪宝非要跟她对着干才开心,于是让端竹来个反色,也就是外白内黑。林森柏喜欢绸面的衣服,咪宝就给端竹弄了身绒面的,绒面的天际白。
要说端竹吧,其实是个挺漂亮的孩子,头也不是真的大,你给她顶木奉球帽就会发现她的头并没大得需要用上最后那格扣口。她之所以会显得头大,是因为肩膀窄,这种劣势可以也用两种方法补救,一种是像咪宝那样将头发蓄长,烫成大波浪,用蓬松的头发将脑袋衬小,另一种是穿稍微带点儿垫肩的衣服,或者穿料子较硬的直肩外套。
端竹这个年龄肯定是不能留咪宝那种风s_ao大波浪的,但如郝君裔所说,咪宝的眼光值得信赖,她给端竹买的礼服由于使用绒料,质地相比其他绸丝麻棉之类的要硬实许多。端竹穿上它后,肩部线条被拉伸,头与肩的比例显得刚刚好,远远看去,整就是一小版的苏菲玛索,除了她的脸不如苏菲玛索长,鼻梁不如苏菲玛索高,胸不如苏菲玛索大,以外。
“到了屋里你跟着我也行,自己逛也行,如果有人对你不礼貌,你就用我教你的方法谑回去好了,不用给我面子。”车门被拉开时,郝君裔告诉端竹。端竹听话地点点头,跟着她钻出车外。“记住,现在你就代表我。从前你可以随意示弱,但现在,你要敢给我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