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云风篁借着给皇后请安的功夫,同顾箴说了淳嘉的意思:“妾身看陛下的意思,主要是担心益王跟永春侯膝下空虚,倒也不想太过插手后宅之事。故此采选之际,重在宜子与老实。总不能为了延续子嗣,叫益王妃还有未来的永春侯夫人受委屈。”
“本宫知道了。”这要是从前,皇后还会怨恨淳嘉为什么不来跟她说,而是让贵妃转告?
但淳嘉十五年隆平侯去世,顾箴受到极大的打击,于淳嘉十六年初春病了一场,之后身子骨儿就分明的差了下来。
淳嘉交代过几次事情,她都没办好不说,有两回还转头就忘记了。
皇帝知道她不是出挑的人,忍着没说什么,但之后越发少到延福宫,有要后宫配合的差使,都直接告诉贵妃了。
顾箴起初还觉得很生气,但被淳嘉质问过两回,自觉理亏,也不说什么,只默默生气罢了。
像此刻,她就得忍着心里的憋屈,说道,“既然陛下同你说的,那你就多辛苦些罢。陛下统共就这么两个亲近的兄弟,亲自开了口,总要给他们办得妥妥当当才好。”
沉吟了下,又道,“永春侯那准夫人也还罢了,想必应该能够理解。”
不能理解也得理解,毕竟区区一个知府之女,靠着美色一步登天,还想怎么样?
若是不识趣,天底下美人多了去了,还真以为永春侯没了她就只能做一辈子鳏夫?
皇后专门提一提的是益王妃,“益王妃跟益王成亲多年,传闻一直恩爱和谐,这事儿得提前同王妃交代清楚的,别叫外头以为陛下不喜王妃。”
“娘娘放心,妾身会的。”云风篁跟她商议了几句采选的细节,确认皇后没有塞人的意思,也就说起了避暑期间想设宴招待诸多臣子内眷的事情,“阔儿这两年虽然也偶尔同帝京贵女们来往,但毕竟都是交错着的。想到避暑之后她就要远嫁异国,妾身心里实在有点儿舍不得。就想着在走之前,请她平素里交好的女孩子们一起聚一聚,却不知道娘娘以为如何?”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本宫这两年身子越发的不济事……”顾箴闻言瞥她一眼,也不是很意外。
毕竟大家跟前的皇子都这么大了,这宴早晚要开。
准儿媳妇可不仅仅是要跟她们儿子过日子,更得看看能不能撑得住接下来的场面的,哪里可能盲目首肯?怎么也得亲自掌掌眼。
顾箴正寻思着给三皇子选个好的呢,当然不会拒绝,“……此事却还得劳烦贵妃多操心了。”
云风篁说道:“娘娘吩咐,妾身岂敢不从?”
如此没其他事儿,她也就告退了。
回到绚晴宫,云风篁顾不得休憩,就命人去给益王妃递帖子。
这两年益王跟永春侯都很安分守己,并且配合淳嘉立了很多兄友弟恭的人设。
皇帝对两个堂弟就很满意。
时不时的安排些差使,以示天家手足彼此扶持。
按着日子,益王夫妇这会儿早该回去封地了。
但信成公主谢阔不但不是皇家血脉,甚至都不是贵胄出身,比起前朝宫女册封的和亲公主,也就稍微强了那么一点点。为了不显得那么欺负衰弱之中的韦纥,淳嘉专门点了益王届时送亲,再加上殷衢思念小女儿,私下请求,于是干脆留他们在帝京住着,等信成公主大婚之后,再让他们回去封地。
这段日子益王妃隔三差五进宫看七皇子,接到消息来的就很快。
“本宫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同你讲。”云风篁事先清了场,这会儿就开门见山的说道,“昨儿个陛下过来,同本宫还有皇后交代了一件差使……”
她将采选的事儿三言两语说了,见益王妃脸色顿时不太好,叹口气,“其实陛下也无意坏人姻缘,只是你也知道,陛下到底不是神宗先帝的血脉。如今陛下膝下子嗣昌盛,神宗的两个亲孙儿,永春侯尚未婚娶也还罢了,你们成亲这两年,却一直没消息,陛下也很难给宗亲们交代。”
益王妃抿着嘴,过了会儿才说道:“娘娘,这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您且放心,臣妇当然是领命的。回去了就会着府里收拾院子,届时好安排她们。”
“你别怪本宫多嘴,本宫依稀记得,当年你才嫁给益王的时候,就请太医瞧过,说你子嗣缘分并不差。”云风篁看着她,沉吟了会儿,低声道,“这许多年无子,却不知道益王那边,可曾有什么不妥?”
饶是益王妃成亲多年,但出身高门,矜持惯了,闻言也不禁有点儿面红耳赤,吭哧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说道:“回娘娘的话,王爷……他……臣妇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是这样么?”云风篁点一点头,既然都说到这个话题了,她也就干脆说开了,“虽然你没发现王爷有什么隐疾,但子嗣这种事情,依本宫之见,还是让太医给益王好生瞧瞧罢。不然,何必平白叫你背负罪名?再者,若是当真有疾,早点儿发现,没准还能诊治。譬如本宫当年,不是也一度被认为没指望了吗?”
说实话,站在她的立场上,她是不希望益王纳妾,更不希望益王有庶子,更更不希望益王这一脉将来是庶子承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