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篁与近侍们正绞尽脑汁的商议着,外间宫人来禀告,道是圣驾来了。
她连忙整理裙衫,出去迎了淳嘉入内落座。
今春因为风调雨顺,皇帝是比较清闲的,故而每日早早批阅完奏章,都会来后头歇着。云风篁所以也没意外,只笑着说道:“陛下来的正好,妾身这边正愁着呢,正好请陛下帮忙出一出主意。”
淳嘉就问是什么事儿。
云风篁就讲了许多人来试探口风,想为家里子弟求尚昭庆:“……起初妾身听着可生气了,妾身一手养大的女孩子就这么一个,花儿朵儿似的,这才多大?妾身都没想到那许多事情上头去呢,居然就有人打上了主意!简直就是狗胆包天!然而这两年来说的人是越发的多了,妾身竟然生气不过来!况且上一回,宁国公夫人说的也是个理儿,就算过两年才会将昭庆下降出去,但也差不多相看起来了,不然怎么知道外头流传的好名声是不是装的?距离昭庆及笄可还有两年呢,两年的功夫,还不够许多人家粉饰太平、掩盖劣迹的?”
其实类似的话,好多夫人被家里子弟催逼,都私下讲过,希望贵妃好歹透个口风出来。
哪怕没选中她们家的人呢,好歹有个结果回去交代,免得这样子悬而未决,引得她们跟前的少年郎一个个抓耳挠腮坐立难安的,见天撒娇耍赖,要她们设法讨好了贵妃。
云风篁如今拿过来用,倒也不是当真急着给昭庆相看,而是试探淳嘉的态度。
果然皇帝听到宁国公夫人,挑了挑眉,说道:“柯家那小子,朕倒是有印象,好像五六年前了罢?他头一次见着昭庆,竟然走神到撞柱子上去了?”
“可不是那一个?”云风篁道,“妾身当时还觉得他忒是不稳重呢,不过看宁国公夫人倒是极妥当的一个人。故此她说的话,妾身倒也往心里记了几句。”
淳嘉沉吟了会儿,说道:“那孩子朕也不太清楚,不过你既然心疼昭庆,倒也不必急在一时。”
又道,“况且昭庆自己如今似乎还没有这样的心思,不如等她及笄之后自己有了打算,咱们也听一听。”
云风篁在心里叹口气,知道皇帝是反对,至少目前反对她将昭庆下降柯赫,好拉拢宁国公的打算了。
其实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淳嘉又不是傻子,他虽然还在壮年,诸皇子也还没完全成长起来。但是作为一个被认为是中兴之主的天子,哪怕故意放任诸子争位,又怎么可能轻易交出兵权?
再者,如今几个皇子还是半大孩子,资质尚未明确看出高低,皇帝就算偏袒云风篁,也不可能让她借助昭庆公主这张牌,抢先胜出。
“陛下说的是,妾身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云风篁暗自失望,面上却摆出一副“陛下您没有将昭庆现在就许出去的打算那可真是太好了”的样子,仿佛她小心翼翼的就怕淳嘉这么做一样,“毕竟妾身说句不那么慈母的话,虽然二皇女九皇女如今也都是妾身的女儿,可她们到底不能跟昭庆比,昭庆打从落地就是妾身一手养大的,孩子到现在都以为妾身是生母……这么多年如珠如宝下来,跟妾身亲生的也真的没什么两样了。”
“皇子们长大之后,陆陆续续的都会离开妾身身边。”
“也就皇女们有机会多留两年,下降之后,也还有可能留在帝京,方便时时团聚……妾身真的不希望昭庆婚嫁太早。”
她情真意切的一番话,淳嘉倒是全部听进去了,毕竟在他心目中,贵妃嘴上说着最在乎亲生的晋王,实际行动里,对几个孩子其实都是极为慈爱的。
尤其秦王跟昭庆,作为长子长女,更是享尽了贵妃的各种偏爱维护。
皇帝不免觉得自己刚刚有点儿多心了,转过来安抚了贵妃好一阵,才想起来来意:“今儿个过来却是有个事情要你操心的。”
云风篁说道:“陛下尽管吩咐就是。”
正寻思着怎么回事呢,就听淳嘉说道:“朕想着,再开一次采选……”
说了这话,故意顿了顿,去看云风篁神情。
然而云风篁沉得住气的很,淡定道:“是这事儿啊?这却是妾身跟皇后娘娘的过失了,算起来最近的一批新人,也是淳嘉十四年采选的,如今六年过去,一个个青春不再,也是正儿八经的老人了,实在太过委屈陛下!陛下请放心,妾身回头就去跟皇后娘娘商议,务必为陛下选上一批贤良淑德年少美貌的伺候您!”
“阿篁心里不觉得委屈么?”淳嘉忍着笑,问。
“陛下都不在乎,妾身再委屈,有用吗?”云风篁白他一眼,哼道,“毕竟,您想添人,妾身还能拦着您?妾身倒是想拦,想您眼里就妾身一个……可是陛下不乐意,妾身有什么法子?”
她心里咬牙切齿的,揣测淳嘉应该不是动了贪花好色的念头,却还是按捺不住想给他眼眶上来一拳!
索性皇帝也知道她脾性,不敢逗弄太过,连忙说道:“这一次采选也是拣寒门良家子,倒也不必太过兴师动众,只管挑出身清白没什么瓜葛、家人也都良善本分、女子本身有着宜子之相的就好。”
然后人数也不用太多,十几二十个就行了。
云风篁听着狐疑,说道:“陛下这是……?”
“这些人不是朕要,而是为了益王跟永春侯预备的。”淳嘉敛了调笑之色,叹息道,“益王跟益王妃这两年情分还算好,只是……
膝下始终空虚。殷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