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予安倏忽抬手,一把抓住侍卫的手臂,抬起头,他说:“别告诉你们皇上,什么也别说。”
他们俩说好的,晏河清负责立国安邦,那这些事,就由他来扛。
而此时,晏河清正在批阅奏折,忽闻侍卫来报:“皇上,薛将军说有要事禀报。”
晏河清从奏折里抬起头,微微蹙眉,说:“请。”
不过一会,薛严踏步走进,抱拳跪拜:“皇上。”
“薛将军请起。”晏河清虽然礼数周到,可态度不冷不热,没了以往喊叔父的亲密。
薛严站起身说:“稟报皇上,军中有士兵密谋造反,已及时发现,被处置镇压。”
晏河清说:“嗯,辛苦薛将军。”
薛严说:“皇上,这次造反,是因为军中有副将听闻你袒护北国废帝......”
晏河清出声打断他:“薛将军,还有其他事吗?没有就先回去歇息吧。”
薛严顿时哑然,他踌躇片刻,抱拳告退,转过身后突然又道:“河清,你告诉我,你要情爱,还是要家国?你要廝守,还是要天下?”
晏河清目光没有离开手中的奏折,他慢慢地写完最后一句批语,淡淡地一字一顿地说:“叔父,两个我都要。,,
晏河清最不惧怕的事就是用尽全力去争取。
明明还没有拼上性命地去努力,凭什么要让他先去抉择?
这世间最难的事情,明明是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
如今萧予安已站在他身后,不再离去,那纵然是千军万马,即使是千夫所指,他晏河清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第176章兵魂销尽国魂空
萧予安为了洗净身上的血污,将自己足足泡了快一个时辰,这才所有情绪压回心底,彻底冷静下来,换上干净的衣裳,回了寝宫。
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萧予安才刚站稳,忽然有侍女匆匆来报:“萧公子,萧公子不好了,谢公子自己跑出宫了。”
今日清晨,谢淳归醒后突然就开始自言自语地喃喃起什么谢家,然后不顾一切要出宫,守卫皇城门的侍卫不让他离去,他就像孩子一样,坐在地上拍地哇哇大哭,侍卫瞧见他是个傻子,本想先禀报上头再做打算,结果一没留意,让谢淳归翻墙逃了出去!
“你们这守卫也太随便了!”萧予安又好气又好笑,“虽然谢淳归身手了得,但是也不能连个人都拦不住啊。”
“萧公子,那是因为皇上千叮万嘱过,不能伤及你们俩,事事都得顺着呀!”侍女说,“萧公子,你说这可怎么办呀!”
萧予安说:“先别急,我应该知道他在哪。”
谢淳归浑浑噩噩地在走街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今日用膳,侍女端上一盘精致美味的菜,笑着对他说:“谢公子,这道菜可是我们南燕国独有的,你快尝尝。”
忽然之间,一股郁结之气涌上谢淳归心头,眼前令人食指大动的菜肴慢慢溢出鲜血,极其骇人地染红整个木桌,谢淳归猛地掀翻桌子,慌乱站起抬起头看去,天地变成一张固若金汤的大网,直直朝他压下来,南燕国三个字在谢淳归耳边不停回荡,好似恶毒咒骂,谢淳归受不住地捂住耳朵,拼命跑了出去。
再回过神来,已经是皇城的大街上。
四下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百姓,吆暍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混杂在一起,一片繁荣和谐之景,路边有煮面煮馄饨的小摊,一掀开盖,白雾顿时氤氲模糊了整座皇城,三年前的破国惨象似乎也连同馄饨的香气一起被百姓们吞进了肚子里。
谢淳归木愣愣地站在原地,心想:这是哪啊?而他又要做什么呀?
对了,他叫谢淳归,可这是哪?
谢淳归左右顾盼,竟然从这街道的角角落落窥见一丝回忆,也是这青石板,也是那拐角巷。
这里,好像他原来的家,好像他的国。
强烈的熟悉慢慢涌进谢淳归的脑海,伴随着莫名的喜悦,谢淳归不肯放过角角落落地一点点辨认着。
那家店铺,不就是在卖他最爱的桂花糕吗?
那处空地,不就是他小时候玩耍的地方吗?
那声吆暍,不就是他幼年时常听的口音吗?
这里,就是他的国!就是他的家吧!
谢淳归突然兴奋起来,凭着记忆往熟悉的地方奔去,他在街上横冲直撞,毫不意外地撞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