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安明府低头对婢女说道,“我且问你,那萧三娘可说了些什么话?”
鸾儿战战兢兢立在边上,歪着脑袋想了想,像是突然记起什么来了。
“老爷,奴婢倒是听那萧三娘说了一句话,可奴婢不敢讲!”
“你但说无妨!”
安明府皱着眉梢道。
“那萧三娘说老爷是非不辨,冤枉好人,她就算把饼扔了,也不会卖给安府的人!”
还没等安明府说话,那韦氏就炸了。
“夫君,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什么鬼话!夫君在任三年,一心想着造福一方,这些市井小民也太不识好歹了!”
“夫君,此事断不可就此作罢!萧三娘可以不买饼与安府,但她的店也休想再开下去!”
当韦氏喋喋不休之际,安氏父女俩却是隔空对视,父女俩无疑都意识到了,那萧三娘是在为唐云鸣不平。
“夫君,夫君,你看这如何是好啊?”
韦氏扯着安明府的袍袖,又是气恼,又是可惜。
如果封了萧氏的店铺,那日后她还能不能再吃到虾饼和红豆酥饼,就得另说了。
自嫁入安府,这几年她吃过各式各样的饼,可没哪家的饼这等令她念念不忘!就连做梦都在想着!“这事儿倒也简单,女儿倒有一个法子,保准让娘亲有吃不完的萧氏饼,但不知阿娘可愿意听女儿一言?”
这时安碧如已经走出亭子,来到了庭院之中。
“是何法子?
碧儿,你快说!”
安小姐终于肯喊她一声阿娘,这事纵然让韦氏心喜,然而让她定,回头嫣然一笑,“那虾饼和红豆酥饼,乃是唐云所创!唐云心善,怜萧三娘孤苦无依,遂将虾饼和红豆酥饼的制作之法授之于萧三娘。”
“是的是的,老爷,夫人,”鸾儿接话说道,“那萧氏店以前是主营饭菜的,卖饼是近来才有的事。”
“天底下竟有这等人物!”
安明府心下既惊且喜,看着女儿道,“我安某若是将这等人物投入大牢,岂不妄哉?
来啊,即刻传命张典狱,速将那唐云请到此间,本官倒要亲自见见此子!”
叫化鸡、虾饼、红豆酥饼,唐氏烧酒,如果此子只是精于饮馔也就罢了,可他竟又自创太极拳,还是个书法奇才。
对于痴迷书法的安明府而言,不见此子,实为憾事!安明府当即手书一简,命书吏急送县衙大狱。
那书吏名叫李环,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怀揣县令的手谕,径自出了安府。
出了安府,右手方向通往县衙公廨,但奇怪的是,那李环并未往右边去,而是出门直接左拐,顷刻间就汇入了车水马龙的街头。
不多时,李环来到了一栋豪宅门前,只见这豪宅中门洞开,粉墙连亘,门口蹲着两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
巍峨门楣上是一块紫檀木门额,上书“赵府”二字,正是新丰县丞赵環的府邸。
在县衙一干同僚之中,赵府最是豪阔,与之相比,一县之主安县令的府邸都自愧不如。
见李环匆匆而来,门吏并未阻拦,李环径自入门,直奔中门,对一个立在中门边上的青衣小厮说道:“董慎,还不速去通报赵赞府,说我有要事禀报!速去,延误了大事,你担当不起!”
“喏!”
董慎不敢怠慢,立时转身入内通报去了。
少倾,那赵環的身影就出现在东厅的廊庑下,李环抬脚快步走上前去,躬身拱手道:“见过赵赞府!叨扰了大人,小的罪该万死!”
“好了!”
赵赞府负手立在廊下,微微一抬手道,“你行色如此匆匆,究竟有何要事通报?”
“请赵赞府过目!”
那李环也不多话,走到廊下,双手将安明府的手谕呈递到赵環面前。
赵環稀疏的眉梢一皱,接过那书简,打开一看,面色顿时阴沉起来,随手将那书简掷了出去。
“好个安邦!竟敢违逆本官的意旨!”
赵環恼羞成怒地怒叫道,“来人,速速备马,本官要前往安府!”
赵環冲立在中门边上的董慎喝道,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安邦,本官倒要看看你怎么向我解释?
“禀告赵赞府,”那肃立在廊下的李环迟疑了片刻,鼓起勇气拱手道,“小的看此番安明府之意已决,此事似已无可更改!”
“屁话!”
赵環怒瞪李环,伸手指着他道:“他安邦是个什么东西!敢跟老子对着干!老子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他!我看他这个县令是不想当了!”
“请大人三思!”
李环拱手道。
“也罢!”
赵環用力一拂袍袖,目光阴狠地道,“他既然不想做这个县令,那老子就替他做好了!”
说着他把目光投向恭立在对面的书吏董慎,说道:“速到本官书房,替我拟一份发往长安的书札!”
“唯!”
董慎躬身领命而去。
这董慎话虽不多,但头脑灵活,行动敏捷,办事干脆利落,因此颇得赵環信赖。
“请大人示下,不知安明府的这道手谕如何处置为妥?”
李环小心地问道。
“还能作何处置?
你送去张典狱那儿便是!”
赵環怒哼一声,“就先让姓安的再得意两日,本官自有处置!”
赵環不耐烦地挥挥手,“你速去,莫要让姓安的对你起了疑心!”
“唯!小的这便告退!”
李环拱拱手转身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