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宦人家是耻于同经商之家联姻的,除非是家资万贯的大富商。
如若安小姐非是官宦人家出身,那唐家兴许还有些许机会。
儿子过年就满十七岁了,既然宁家要悔亲,一个母亲要帮儿子另寻佳配,丝毫都不算过分。
中古时代的夜晚特别宁静,万籁俱寂,天空很蓝,星月璀璨,天地间只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声织成了一篇美妙夜曲。
已是二定后,他伸手推了推身边一条胯刀黑影,沉声道:“你趴下!”
那带刀黑影当即趴在地上,蒙脸黑影毫不客气地抬脚踩在那人背上,从土墙上探出脑袋,看向亮着油灯的东厢房。
窗纸上映着一个纤瘦的身影,似乎正在看书。
“韦公子小心,这种翻墙越脊之事还是交给我们吧?
公子是长安来的贵人……”“郭县尉此话何意?”
韦灿一脸不悦之色,“难道你觉得本公子连这道土墙都翻不过去么?
我韦家子弟个个能文能武,弓马娴熟——况且今日之事,须得我亲自出马不可!”
“既如此,我等愿听公子差遣!”
郭锻无奈地拱拱说道,“不知现在可否入内抓人了!”
捕贼尉脑袋都大了,他们是来抓人的,不是来行刺的!非得穿上夜行衣吗?
“愚蠢!”
韦灿扫了郭锻一眼,出声斥道,“郭少府好歹是个九品官,难道没读过唐律么?
捉贼要捉赃,捉奸要捉双,据大唐律法,只要捉奸成双,本公子当场即可打杀了那奸夫!”
此话确实不假,根据唐律,若是当场捉住奸夫,即便把奸夫活活打死,官府也不会追究。
但问题是打杀奸夫重要,还是保住安小姐清白重要呢?
如果里头俩人真滚在一起了,会不会晚了一点?
站在郭县尉身后的魁梧身影正是不良主帅茅诺,自这韦灿来了安府,茅十八就横竖看他不顺眼。
治安捕盗,是捕贼尉和不良人的分内事,现在倒好,反倒要听一个外行指手画脚。
郭锻一把扯住茅诺,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不要得罪了这位长安贵公子。
茅诺用力哼了一声,只好憋住胸口那股窝囊气。
那韦灿趴在墙头,其它一干人都屏声静气趴在土墙之下,等待韦公子的号令。
“唐云啊唐云,本公子拿你当朋友,你竟敢勾搭我妻子!本公子今日若不打断你一只手——不,只能打断腿,留着他那双手烤制叫化鸡!”
少倾,韦灿眼睛蓦地一亮,只见对面窗纸上映出了两个人的影子,见惯了风月的韦公子,单看那影子便能断定,房内男女定是要行那苟且之事无疑了。
但这次韦公子判断失误了,房内的情形与韦公子的判断简直大相径庭,实际上不过是唐云把小妹抱起来尿尿而已。
“快!进去捉奸!”
那韦灿一声令下,率先跃上墙头,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韦公子已自墙头纵身跃下。
那英武的身姿,矫健的身手,跃上跃下一气呵成,把身后的郭锻和茅诺看得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公子哥儿还真像是练过武艺的!其实那韦灿不过是失足从墙头一头栽下去的,幸好地上软绵绵的,脸先着急也无甚大碍。
韦公子心下大喜,伸手一摸,地上似乎铺了一层厚厚干草。
此时他本该思量一下为何地上会铺了这么厚的干草,但韦公子抓奸心切,哪顾得上那么多,从地上抓起一块砖头,咬牙切齿地要把唐云一砖拍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