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父又在公馆待了好一会子,后来又怕扰了陆长安清净,招惹他心烦,便寻了个由头先行去了,出门之前,又特意对程亦风好一番嘱咐,耳提面命道:“从今往后,你可要仔细听着军长的吩咐,千万莫要不懂事惹了军长心烦。军长是做大事的人,你能有幸在他身旁学习当差,那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倘若让我知道你不安分,胡乱犯浑,仔细我拿马鞭抽去一层皮!”
程亦风心里头愤恨极了,嘴上却不敢忤逆爸爸的意思,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实际上却已经恼的牙痒痒。
待程父走后,程亦风连瞧也不愿去瞧陆长安一眼,神情冷淡的就要往外走去。
陆长安见了连忙跟在后头。
陆公馆的花园修的极大,当中假山嶙峋,依水设桥,别致美,与平常所见都大不相同。程亦风走出来之后,陆长安便快步上前,遣退了一旁的卫兵们,只笑着说道:“怎么样,见到方才的贵客,可还觉得惊喜么?”
程亦风站定之后,猛一回头,冷声道:“陆长安,你真是卑鄙,竟然说谎去蒙蔽我爸爸!”
陆长安不以为然道:“那你这样说,我便是真的该将你我之间那些事儿都尽数告诉你爸爸喽?如此倒还真是我的不是了,不妨我一会儿便让段宏再去将他请来,咱们面对面的将事情说个干干净净。”
“你——”
“我什么?啧啧,你可真是好难伺候啊,我的程大少爷。”陆长安佯作一副发愁模样,拉住程亦风的手臂道,“我花心思替你骗过你爸爸,你也好不愿意,我这儿又顺着你所说将真相告诉他去,你这又要发作。你倒是说说,究竟我该如何去做,才能够称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愿?”
程亦风气的浑身发颤,一把将陆长安甩开,恨的口都有些发烫,咬牙道:“你少作出一副假惺惺的好人模样,强盗就是强盗,土匪就是土匪,下作行径都做遍了之后,还要拿上文明棍充正派人。你……你真是无耻透了!”
陆长安却大喇喇的将手臂又绕了上来,也不避讳这是在花园子里头,拉着程亦风进了个亭子,四下挂着绯红色的阮烟罗,蒙蒙袅袅,如梦似幻。
程亦风被他拽进亭子,还不待开口,就被陆长安捏住了下巴,指腹在上头反复摩挲,低低笑道:“我就是个强盗,就是个土匪,那又怎么样?如今可不是我抢你回来,而是你父亲堂而皇之的嘱咐你好好跟我长些见识。你不听我的话倒是无妨,只不过,连你爸爸的话也不肯听了?”
程亦风激烈的挣扎了两下,恨声道:“什么我爸爸的嘱咐?分明就是你挑唆的,你……你究竟想什么时候才肯放了我?”
这最后的一句话,尾音不经意的出了个颤,竟显出几分软弱来了。陆长安再低头看着他,一双黑亮亮的眸子,瞧着是那般倔强,可分明就遮掩不住那浓烈的怕意。
程亦风敬畏自己,是陆长安不乐意瞧见的,他惧怕自己,就是陆长安更不愿见的了。
他要的,是程亦风乖乖顺顺的伏在自己的怀里,两个人甜甜蜜蜜的说上一会儿话,间隙可以亲昵的接几个吻。
陆长安最想瞧见的,仍是程亦风的笑脸,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时时刻刻都跟对着仇人一样的肃穆之色。
“你啊,见了我的时候怎么就不能露个笑脸?”
程亦风冷冷道:“学生岂敢。”
“你不敢?你这还有什么不敢的?”陆长安轻轻松松的掰过他的脸来,凑到跟前,鼻尖轻轻贴着,一点点的磨蹭了两下,“亦风,偶尔耍耍脾气,这个没有关系,只是你若老是这副样子,小心我可是要生气的。”
“我若是生气了,后果嘛,你自然是明白的。”
余下来的这一句话,一半是贴着程亦风的耳子说的,一半则是并着程亦风的嘴唇一起,吞进了口中。
这一下子,便吻得有些把持不住,欲罢不能的狠狠吸了数下,又在唇沿轻轻舔了一圈儿,才算作数。
程亦风气息略有些不稳,狼狈不堪的涨红了脸,瞪了陆长安半晌,忽然阖上眸子重重的吁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平稳了许多。
“你要我住在你这公馆里头,又要我顺着你不能逆你的意思,那我能不能提上几个条件?”
陆长安俊眉一挑,笑道:“愿闻其详。”
程亦风微蹙眉头看了陆长安手臂一眼,低声道:“你先将我放开,否则若是有你的下属过来,瞧见了也太不像个样子。”
陆长安听了,倒真的十分温顺,老老实实的放开了手臂,且还向后站了一小步去。
程亦风舒了口气,缓缓道:“第一,我要有自己的房间,上一次在这儿养病时候住的那间就很好。只是一间卧室,军长应当不会吝啬的吧?”
陆长安微笑道:“这个自然,我早就让老徐去打点收拾了,一会儿派人去你学校将东西取回来,再归置好便是。”
程亦风又道:“这第二便是,我在你这里,名为寄宿,你又是同我爸爸说了要我跟在你身旁历练学习的,那平日无事的时候,就请派些活计给我。浅显苯的也可以,找个人来教我也可以,如此,我也才能住的更加安心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