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风见陆长安走了,也不知他口中的贵客是何人,只是不自觉的含了几分赌气般的心思。
你说不便让贵客久候,我为何又要顺应着你的心思?
这样想着,手上的动作就越发慢了起来,慢条斯理的吃完了吐司片,喝罢了一小杯咖啡,又去浴室漱了口,这才重新换上了衣裳。
只是,走到屏风后头时,却发现摆在那儿的衣裳并非是自己来时候的那一套了,瞧着又有些眼熟,想必是先前在公馆时陆长安命人为他裁制的。
最终,竟又穿回了自个儿身上来。
程亦风握着那长衫,不觉十分可笑,又觉得嘲讽极了。
又说陆长安自房中下了楼后,段宏已在下头等候,陆长安边走边随口问道:“等了多久了?”
段宏道:“约有半个钟头,军长吩咐不可怠慢了,一应茶点都是上的好的。”
陆长安点了点头,问道:“可有面露不耐了?”
段宏笑道:“哪儿敢呢?今儿个一早请他来的时候,就已是战战兢兢的模样了,军长相邀,这是多么大的福分,又不是吃了豹子胆,还敢不耐烦了?”
陆长安哈哈笑道:“数你脑筋转的快,嘴巴又灵活,合该打发你去外交总署的,给我当副官,倒是屈才了。”
段宏连忙自谦了几句,跟着陆长安入了正厅去,刚一进去,便瞧见沙发上的一人慌忙站了起来,陆长安大步上前,笑道:“程伯父,要您在此久候,实在是长安的过错了,还望程伯父勿怪,勿怪。”
程父见陆长安之前,只心想着不知自己犯了什么过错,竟被请来陆公馆里头喝茶,忐忑不安心神不宁的,等了半个多钟点也不见陆长安,心中便更是难熬起来。
莫不是亦风在学校犯了什么过错?
程父一贯都最是个恨铁不成钢的,家里头垮了台,一心指望着程亦风能够再度复起,谁知他又丝毫没那个心气儿,便更是时时处处瞧着这儿子不顺心意。
只是儿子再不好,终归是自己的血脉,倘若真开罪了陆长安,少不得还要他这做父亲的豁出一张老脸去,怎么也不能绝了程家的后啊。
谁知道陆长安一来,竟这样的客气亲切,又见此人目光如炬,俊朗挺拔,程父心中倒不禁有些放心下来。
听陆长安如此一说,便更是十分的过意不去,忙道:“军长怎么好说这样的话?谁不知如今整个沪城就靠着军长一人维系,自然不似我们这等浑浑噩噩的闲人一般,军长这话说的,可是让人不敢承受了。”
陆长安客客气气的亲手递了茶杯给程父,又道:“本该我亲自上门拜会的,只是琐事缠身,实在难以走开,这才请了伯父过来。我手下那群人惯会带兵的,言行恐怕鄙些,没有惊扰到伯父吧?”
程父受宠若惊似的接了过来,笑道:“岂会岂会,军长是这样亲切的人,那几位军爷也是十分的客气。只是冒昧一问,不知军长今日,所为何事?”
陆长安本来一直挂着笑意,闻言却突然叹了口气,颇有些踌躇道:“不瞒伯父,正是为了亦风之事。”
程父的心顿时吊了起来,“亦风怎么了?难不成真是我那混账儿子冲撞了军长?他年纪轻,不知事,倘若做下了什么错事,还请军长大人大量,千万海涵。”
陆长安摆手道:“并非如此,亦风极好,非但功课上用心,待人也很是真诚。我同他虽非同窗,却一见如故,引为知己。正是因为关系处的很好,而他出了事又不愿知会家里惹你心,我这才擅自做主,请伯父过府一叙的。一会儿,亦风也自会前来。”
程父闻言立时舒了口气,面上挂笑,道:“不知是何事?军长日理万机,还要为我那不孝子心受累,这可怎么过意的去。”
陆长安道:“并没有什么,亦风平日也帮了我许多,如今他有了难处,我相帮一二也是应该。说起来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亦风在学校之中,得了一位很不友好的室友。那人仗着家中有些兵马,便在学校横行霸道,很是嚣张。对亦风更是屡屡不尊,口出妄言,亦风子和软,那人便愈发的不知收敛。前儿个,在外头同亦风起了口角,竟要动手了,幸而是让我撞上了,给拦了下来,如今正在我这公馆中住着。只是我想,我能拦这一日,却不能时时看顾住,这宿舍,只怕还是莫要再回去的好。”
程父闻言大为惊诧,顿时气愤起来,忙问道:“还有这样的事情?不知那人名叫什么?这仗势欺人的恶人着实很多,想不到在学校之中竟也有这样的狂徒。那……不知军长可否做主,为亦风调换一间宿舍?”
陆长安蹙眉道:“那人名叫孟季冉,家中是握枪杆子出身,很是野。如今宿舍皆已住满了学生,若要调换只怕十分费力。更何况,就算这一日调开了,难保那孟季冉不会再使出别的法子来刁难亦风。于是我想着,最好就是莫要让他再住在学校,每日下了课便离了校区,这样才是万全之策呢。”
程父点头道:“话是这样不错,只是家中离着学校并不很近,倘若每日往返,只怕误了课程。”
陆长安靠坐在沙发之中,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沙发的扶手,微微笑道:“我这儿离着学校倒是十分的近,空着的客房也有那么几间,倒不妨让亦风住在我这里,每日也很方便。”
程父听了连忙推拒道:“怎么好给军长添这样的麻烦?不可不可,军长对小儿已是多加照拂,倘若再赐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