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天茯苓的失常,我们都很有默契的保持缄默,于是第二天天一亮,我们就正式向月令行进。
原本按照规矩,外人进入月令前都是要拿黑布捂住眼睛的,可是我捂上眼睛后比瞎子还不如,撞了好几回人,赔了许多银子之后,李郁青再财大气终是有些心痛了,因此说起话来都阳怪气:
“有些人也就长了一双偷听的耳朵,其它什么的真是不敢恭维。”
——这话要是给别人听见了难免是要生气的,可是我觉得他讲的真是对极了,心下难免羞愧,一时也就唯唯诺诺的接不上话来。
茯苓看了我一眼:“索还有双让别人羡慕的耳朵。”
我一时很有些感动,觉得茯苓是在为我说话,然而等我冷静下来仔细思索,这才发觉原来他是在拿我开涮,我愤愤然,几乎忍不住要去找他理论。
然而反观茯苓,正被天佳围着脱不开身呢。
我咬牙愤恨,心下难免酸溜溜的腹诽,一会儿骂“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一会儿又指天控诉上天不公平,等我骂完一轮回来,发现原地只剩下天佳一人了,而且看样子还是在抹眼泪。
我觉得好奇,身子不自觉的从树后露出来,准备走上前去好好问问。
然而还不等我在她面前站定,一股大力猛的往我身上扑来,等我反应过来后人已经被扑倒在地,脖子上挂了一双白生生的手臂,天佳的脑袋正埋在我的前哭呢。
“教主我喜欢你,教主我仰慕你,教主教主我爱死你了!”
我被这股热情震慑到了,着实愣了好一会儿,低头看看天佳,眼泪好像怎么都流不完似的,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抬头看我。
天佳抬起头,目光经历了迷茫-清醒-惊讶,最后猛的惊叫出声:“怎么是你?!”
我苦笑:“你当是谁?”
天佳一骨碌从我身上爬了起来,眼泪说收就收,站在我身旁理被弄乱的头发,我捧着前那一团污渍十分伤怀,又不好说出类似于赔偿的话来,只好泪水倒流,伤心都吞回自己肚子里。
天佳却突然贼兮兮的凑近我,声音放的轻轻的:“你心疼这衣服?”
我含泪点点头,真是心疼到太平洋去了。
天佳说:“我赔你?”
我当即跟进:“一百两!”
天佳意味深长的笑了:“钱,不是问题。”后面还有半句,“只要你帮我追到教主,两百两都照样给你。”
*
我摇摇头:“教主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言下之意为,堂堂教主,怎值区区二百两?
天佳眼珠子转了转:“三百?”
我佯装愤怒:“原来教主在你心目中只值这些,我看你本没有诚意,不谈也罢!”说着挥挥衣袖准备离开,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天佳居然没有来追我,这不免让我在唏嘘的同时又在后悔自己太过贪得无厌。
然而这件事情终究没有在我的脑子里停留太久,因为又有一件事情来打散了我的注意力。
茯苓从暂时歇脚的房间里走出来,看见我很是惊奇:“你不去看?”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我满脑子浑水,不由呆呆地问:“看什么?”
“郁青和玄青打架。”
——郁青和玄青,这两个人是胞弟吧,囧。
许是我发呆发的太久,茯苓不耐了:“文小白,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亏我还尊称他一声教主呢,这人就不懂得什么叫礼尚往来?
我很不满,企图纠正他:“教主,您好说歹说应该叫我一声小白大人。”要叫大人,大人,懂么!
茯苓笑了,走近我,食指抬起我的下巴,眼睛眯起来,弯弯的,煞是好看,然而就在我发呆的时候,空气里轻飘飘的传来一句:“你像么?”
你像么,你像么,你像么……
空气摩擦,震荡,这句话像卡壳似的,在我的脑子里,来回,来回……
头顶的树叶“碰”的震了一下,悠悠的自我眼前飘落,我终于自茯苓给我的打击中回过神来,更远处传来他略带笑意的声音:“再不走,好戏可就错过了。”
我浑身一个激灵,跟上他的脚步。
李郁青和玄青的比赛地点定在前方不远处的竹林里。
据茯苓说,这片竹林由于距离月令最近,所以取名月竹林,我点点头,觉得这名字甚好。
我素来喜欢竹子,又见这里竹子高挺,叶片翠绿,很有傲骨,我很是喜欢,不由得停步去细细抚,茯苓刚才催我催的急,现在倒是双臂环一脸怪笑的停下来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发毛,不由问他:“干……干什么。”
茯苓却答非所问:“你知道这里竹子为什么会长的这么好吗?”
我自然是回答不知道。
茯苓点点头,脸上一派正经:“你也知道这片竹林离我们月令近,而我们魔教中人最爱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