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凤声的讨好巴结,薛木鱼只是嘴角勾起细微弧度,似笑非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稍微用力,崩开握住袖口的脏手。赵凤声只觉得指尖一麻,虎口酸胀,吃了个不大不小的哑巴亏。他倒不介意对方态度冷淡,奇人异士,总有个不同寻常的臭脾气,要不然都对不起睥睨天下的身手。赵凤声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仿佛吃亏的不是自己,这份豁达的心胸,倒是令薛木鱼暗自点头。
薛木鱼走向一辆丰田塞纳,悬挂的是凌城牌照,不难猜测出是他从老家开来的车辆。赵凤声不清楚薛家的家底,坐上明星最青睐的保姆车,琢磨着当和尚也挺有前途,薛木鱼年纪轻轻就混上了几十万的豪车,似乎油水挺大。
驾驶室坐着一位司机,男性,四十多岁,络腮胡加大墨镜,一幅又冷又酷的模样,赵凤声从不会狗眼看人低,见了乞丐都会一视同仁,礼貌地问了声好,冷酷司机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又黑又黄的四环素牙,为他标准的黑道大哥形象减去不少分数。
薛木鱼堂而皇之坐到副驾驶,陈蛰熊和花脸坐进后排,薛如意挎着赵凤声的胳膊坐在车门那一排。发现赵凤声肩头和手臂包裹着纱布,薛如意一脸担忧询问着伤情,尽显沐浴爱河中特有的柔蜜,前排的薛木鱼频频侧目偷窥,一颗八风不动的佛心稍稍泛起酸意。
“大兄弟,你有没有忌口的东西?本地的菜肴不如南方那么精致,你多担待着点。”
既然打下包票说要请客,赵凤声得遵守诺言,打算到了省城,带他们去一家大饭店庆祝下逃脱虎口。他弄不清楚薛木鱼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要是光吃素,倒是有些难办,还没听说哪里有全素宴。他去过的馆子基本以口味奇重的北方肉类为主,比如红焖羊肉,羊蝎子,铁锅炖大鹅,即便薛木鱼能够吃肉,估计也适应不了北地粗犷口味。
“不吃了。把你们送回市区,我和如意就要返回凌城。”薛木鱼语气平淡答道。
“回家?”
赵凤声转过头,望向薛如意布满哀容的俏脸,猜测着她是因为面对离别而导致心情不佳,赵凤声安慰式地拍了拍美人手背,劝说道:“在外漂泊这么久了,是该回家看看,天大地大爹娘最大,含辛茹苦养了二十年的大姑娘说不见就不见,他们心里该多着急。什么时候没事了,再过来转转,反正我就在这一亩三分地呆着,随时恭候你大驾光临。记得来之前把刀子磨光点,好狠狠宰我一刀。”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几个月以来,赵凤声天天被一位维秘身材的大美妞伺候的殷勤备至,说不动心那是扯淡,不管是爱慕还是性冲动,都想把脸蛋身材无可挑剔的长腿妞占为己有。有好几次,赵凤声差点按捺不住心中的原始yù_wàng,想要把时常勾搭自己的大美妞推倒,做一回qín_shòu不如的畜生。幸亏他定力惊人,每次都让理性战胜了欲火,两人才没有跨过最后一道防线,依旧保持着革命纯洁友谊关系。
可其中爱情占了几分,yù_wàng又占了几分,赵凤声也说不清道不明。
日夜相伴的长腿妞立刻要旧燕归巢,赵凤声心里尽管极度不舍,但还是笑容烂漫接受了无奈的现实。这位桃园街里土生土长的痞子,从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去干涉别人的人生轨迹。罗弦月是,崔亚卿是,到了薛如意这里,依旧还是选择放手,说他自卑也好,说他大度也罢,赵凤声始终扮演着赵凤声,还是那只喜欢自己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孤零零的野狗。
“你知道我从家里跑出来,是为了什么吗?”薛如意轻声说道。
赵凤声摇摇头,示意不知。
“逃婚。”薛如意泛起苦涩笑容。
“逃……婚?”赵凤声瞠目结舌。
每次问及薛如意跑到省城的原因,她都闪烁其词将话题岔开,赵凤声还以为她小姑娘心态作祟,跟家人拌了几句嘴,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怎么也不会想到是为了婚约而漂泊千里之外。
“哥,你捂住耳朵,不许听。”薛如意冲薛木鱼又是祈求又是命令道。
“放心,哥哥六根清净,凡尘俗世入不了天柱。你讲你的话,我参我的禅。”薛木鱼双膝一盘,从手腕抖出一串凤眼菩提佛珠,共有一十四颗,象征着数珠功德经里面记载的最小功德。佛珠放在手里来回摩挲,行云流水,珠子与珠子之间却不曾发出声响,也不知多少年才能练成这般娴熟功夫。
薛如意回头,两名伤号早就装成呼呼大睡的模样,花脸还有意无意说几句梦呓,来证明自己对谈话没有任何影响。
见到“闲杂人等”知趣回避,薛如意压低声音,将前因后果慢慢说出口,“从我爷爷那代起,我们薛家为了躲避战乱,就从北方移居到凌城扎根。一开始,人生地不熟的爷爷只能挑着担子,挨家串巷卖小吃,靠着奶奶的手艺去填饱全家六张嘴。或许是碰到了好时代,后来我爷爷的生意越做越大,将产品遍布全国乃至出口到国外,到了我父亲成年时,我们薛家就成了大门大户,用你的话来说,就是买车跟买菜一样的土豪家族。”
“我们薛家人丁还算兴旺,但始终是一脉单传,为了家族能够健康持续扩大,将风险规避到最小,我爷爷制定下发展规划,那就是联姻。三个姑姑全部嫁到了豪门望族里面,当上了锦衣貂裘的阔太太,就连我妈妈都是出自凌城首富刘家,其中利益占了几成,爱情又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