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众人看安美君的目光就格外不一样,充满了艳羡,安美君却手脚僵硬地回了自己的位子,心中咆哮:不!这算哪门子的体面,这明摆着赶她走!明明她可以留下来的!
而且送她的人,居然是那个她最讨厌的助理小陈,上次云裘授意对方调查她的事,这个古板又正经的年轻人,就把她的事不管大小全揭了个底朝天。她家大肆挥霍的事情也就算了,居然连她的专业学校也不放过,导致第二天专业都传遍了,说她太拜金了导致丈夫派助理在调查她。尤其她之前很爱炫耀自己明年要结婚的事,最后却三缄其口,无形中更坐实了这个流言,因此惹来了不少同学的嘲笑。
要不是云裘给那助理小陈调查的时间短,对方估计能顺蔓摸瓜,把明沁的事情扯出来,想起这件事,安美君至今都有些后怕,于是此刻见到对方那种面无表情的脸,颇有些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对方。
但她还是故作善解人意地捂唇道:“哎哟陈助理,我还不急着走,大过年的你多吃点,来我们干一杯吧。”说着,她拿起手边的酒,小小地斟上一杯,推到对方面前,企图用自己过人的魅力,诱惑这个年轻人与自己碰杯。
但仿佛抛媚眼给了瞎子看,眼前人一本正经地拒绝了,还道:“不了,一会儿还要送安小姐你回去,我不能沾酒。”
安美君控制不住地抽了抽嘴角,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恨恨地咬了下唇,但此计不成,她见到旋转玻璃盘上一大锅j-i汤时,很快便心生第二计。
她略略起身,一手扶着转盘,一边去拿勺子,假装自己想喝j-i汤的样子,却因为站姿不稳,一不小心在舀汤时将一锅汤弄翻了。
她惊呼一声,马上将锅子扶稳,于是离得远的众人只听到了几道碗筷噼里啪啦掉落的声响,还以为又是哪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又把筷子弄掉了,便探头望了几眼后不再留意。
安美君这桌倒是场面有些惨烈,一大锅j-i汤倒了一大半在她和助理小陈身上,她拼命抽着纸,在小陈身上擦拭,表情看上去十分愧疚,连连道歉道:“对不起,陈助理,都是我不好,笨手笨脚的,居然把你的衣服打s-hi了。”
“我自己来吧,安小姐,你先擦自己的裙子。”陈助理脸色难看,连忙起身阻止了她的动作,自行将粘在身上的生姜等食材扫掉,他的一身西装全s-hi了,还透着一股香浓的老母j-i味道,油腻腻的,实在足够恶心。
这样肯定不能上车了,而且他是个客人,老板家肯定没有可供换洗的新衣物,他今天只能暂时先留宿老板家了,让人把衣服拿去干洗,第二天再穿上回家。当务之急,得先把这身有味道的衣服换了。安小姐的衣服也全s-hi了,估计只能跟他一样今晚留在殷家。
想到这里,陈助理突然从混乱中醒神,心想难道安小姐是故意的?
他正准备上楼给老板汇报情况,临走前抽空看了安美君一眼,只见她蹙着秀眉,正一边给邻桌有所波及的人道歉,一边拿纸巾懊恼地擦拭自己的毛呢大衣和长裙,时不时咬一下嘴唇,眼神低垂,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安。
于是他转念心想,自己不能肯定的事情,还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毕竟是小少爷的亲生母亲。他自己判断不来,却还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从头到尾跟老板交代了。
唯有从头到尾将这出戏和女人眼底的算计看得清清楚楚的黑发少年,俊俏的脸庞上,嘴角勾起一抹凉薄又讽刺的笑容,他又望了望,身旁空荡荡的高椅,主桌中需要这么高的椅子才够得到桌面的,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位子属于谁。
他十分聪慧,亲眼看到弟弟那刚刚拍掉来自母亲关怀的小巴掌,和安美君那虚与委蛇的态度,很容易就明白了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他转瞬联想到了自己。如果当年他母亲在用一笔钱将他毫不犹豫地换给殷家时,他也能如此决绝就好了。他应该早点看透那个女人无情的假面,而不是在她虚情假意的哭诉下,以为她真的十分爱他,之所以抛弃他,是因为殷家的逼迫,是因为殷家高大的门槛让她无法嫁入。
直到安美君跟殷云裘即将举办婚礼传来,和爷爷虽然生气但无可奈何的表情,他才知道,什么高门槛进不来,她根本是舍不得自己在娱乐圈经营的名声和地位,一边享受着他费尽心机给她找来的资源,得了金马奖影后,甚至接下了好莱坞大片的角色,却一边对着粉丝隐瞒自己曾经怀孕生子的真相。还在综艺节目上娇羞地表示,如果生孩子想要一个女儿,因为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
女儿是贴心的棉袄,那他这个全心全意为她谋划的儿子是什么?一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一件需要了拿来穿、不需要了丢到一边的破毛衣吗?他当即讽刺地笑了笑,撕去了所有的安排,甚至打了个电话,将资源都给了她的竞争对手。
果不其然,很快就得到了来自她的谩骂。当时她的嘴脸模样,和安美君何其相似,原来他和那个弟弟也有相似的命运吗。不然孩子于她们而言,如同乖巧的“宠物”,怎么会反噬主人呢,那肯定是因为主人先对“宠物”拳打脚踢、几近恶意啊,“宠物”才会凉透了心,向主人挥起利爪。
少年低垂下眼睑,神色隐晦,默默地吃着饺子,希望自己能吃到第二个彩头,然后争取第二天去找那个眼泪汪汪的孩子道歉,对方那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