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地晕倒在躺椅上。他探了探鼻息——没死,转身对齐光说:“老爷晕过去了,今晚是谈不了事了,各位就先去休息吧。”
三人被带到一个偏僻的院子,正好有三间厢房供他们使用。卫离关上院门,走到芷颖身边的石凳上坐下。他们坐在院子中央的石桌前,好一会儿没人说话,齐光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出神,芷颖托着下巴想心事,卫离还没从刚才的惊悚中走出来,看了看又暗又静的院景,低声问道:“刚才那些是什么东西?鬼吗?”
“是神。”齐光回答。
“稽明说是判死官,难道是来收那老人的魂的?”
“是吧。”
“我看他印堂发黑,满脸青光,离死不远了。”
“估计还能活几年。”
“齐光兄,你连人的寿命都能看出来?”
“嗯?你没听到吗?”
“听到什么?”卫离来了兴致,“那些鬼神进来后,外面就电闪雷鸣个不停,吓死人了。”
齐光没想到会这样,勾头问芷颖:“你也没听到吗?”
“没有。”
“齐光兄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齐光不爱撒谎,酝酿了下如实招来:“我听那个大头说,程老爷是拿自己儿子的命,给自己续命才活到现在的。”
卫离惊呼一声,全身绷紧,寒毛根根竖起,惊恐万分道:“难道他找我们来,是为了拿我们续命?”
“应该是要我帮他把儿子的命续给他。”
“怎么有这么恶毒的父亲,这么恶毒的人!夺走别人的命给自己?这种人不会有好下场!齐光兄,这种事我们肯定不能做,现在就走。”卫离义正言辞道。
“今晚先留下吧,明天我想法子拒绝。”齐光露出倦意,问芷颖:“你要睡哪间房?”
“哪间都可以。”
“卫离兄呢?”
“芷颖姑娘就用中间的房吧,我和齐光兄分东西两间,我在东边就用东边的吧。”
“好。”齐光点头,又对芷颖说:“我先帮你去看看房间干不干净。”
“不用了,你累就早点休息吧,我再坐会儿。”芷颖兴致怏怏地说。
齐光有些不知所措,卫离立刻站起来,说:“不如齐光兄帮我看看屋子干不干净?”说着把他拽走了。
两个年轻男子走进东边厢房,三间厢房都是一样的里外两间格局,进门是客堂,再进一扇拱门就是卧室,用门帘隔开。卫离把齐光拉进卧室,勾头看了眼还坐在院子里的芷颖,小声说:“芷颖姑娘怎么不高兴了?”
“你也看出来了?我也觉得奇怪。”齐光边说边担心地往门外看。
“肯定是你惹她生气了。”
“我没有和她吵架呀。”齐光惊讶地瞪大眼睛,“我们从来没有吵过架。”
“不是吵架才会生气,女人的心很小,你说无意她听有意,肯定是你不小心说了什么让芷颖姑娘多心了。”
卫离分析得很有道理,齐光不得不认真回忆起来。
卫离看着陷入沉思的齐光,冷不丁问道:“你和芷颖姑娘是什么关系?”他语气随意,但面部表情并不轻松。
“同行。”齐光不假思索地答道。
“没有别的关系了?”卫离的紧张之情溢于言表,问得小心翼翼。
“没有了。”
卫离盯住少年的脸看了半晌,沉沉呼出一口气,说:“齐光兄,我看你一脸懵懂的样子,好像没搞清楚我说的‘关系’是什么意思。”
“我当然懂你的意思。”齐光忽然有些恼火,已经不耐烦留在这里,反正卫离也没有正经事跟他说,烦心中往院子看了眼,发现芷颖已经不在石桌边了,便再也待不住直接告辞。
齐光前脚刚跨过门槛,身后传来卫离不大不小的声音——
“我挺喜欢芷颖姑娘的,如果你们没有关系,我就没有顾虑了。”
齐光脚步停住,看不到脸但能感觉到他周身气息正在发生变化,由炽热变得冰冷,由黑夜变成白昼,又冷又焱,就像冥府的太阳。卫离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可是齐光沉寂了一会儿,竟然半句话没说就走掉了。
齐光大踏步地走到中间厢房外,里面燃着一点豆大的油灯,微微能听到衣裙摩擦的声音。
“芷颖?”他一手按在门上,轻轻叫了一声。
“我躺下了。天晚了,你也休息吧。”里面传来芷颖有些虚弱的声音。
“你一人可以吗?”
“点着灯,不要紧的。”
少年无奈,只会离开,走出两步,猛转身看了眼卫离所在的东边厢房——门已经关上,灯也灭了。可他就是放心不下,一个轻跃跳到芷颖屋顶,在正脊上躺了下来。
齐光浪迹了几百年,早就习惯风餐露宿,栉风沐雨,在屋檐下温暖的室内和亲近之人共处的感觉已经记不清了,几百年他都是独自一人,偶尔有人靠近,都只是过眼云烟,他很清楚这场孤独旅程的终点是哪儿,可是没想到遇到了芷颖。
一想到芷颖,少年静如止水的心就激荡起来,脑袋里老早就绞成一条深扎入骨的念头突然崩出好多思绪,到处游动,一会儿抚摸,一会儿挠痒,一会儿轻刺,现在居然把根都撼动了,刚才卫离又突然说出那句话,更叫他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齐光翻身坐起,头埋进臂弯,千头万绪阵阵袭来,抬起头又看向月亮,想到仝哄的邀请,觉得还是应该去一趟黑山。
吱——一扇门被小心推开。齐光一个激灵,听出是芷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