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纮说:“祖父说他们可能会来怀荒,我们一路让人慢慢找。”
谢知一怔:“来怀荒?他为何要来怀荒?”她想过初一很多去处,就没想过她回来怀荒。
秦纮道:“他这样子怎么能在京城待下去?她有可能会让初一长住柔玄镇。”
谢知奇怪的问:“为何要长住柔玄镇?”
秦纮说:“因为贺楼氏的族地在柔玄镇。”这点秦纮比谢简都清楚,毕竟柔玄镇就在怀荒附近,那里有什么重要家族他们都清楚,“永安侯把他父亲葬在贺楼氏的族地。”柔玄镇的族地是贺楼氏许久之前的族地,随着贺楼氏大部分人都迁移入长安,这里的族地已半废弃,只留下几个族中老人看守。
阿菀心善,谢五娘让义仆带着孩子前来托孤秦纮不奇怪,秦家每年也会收养许多类似的孩子,但这些孩子不是孤儿,就是没了父亲,和母亲一起举家来投,这些情况跟初一都不同。初一他有生父、继母,还有家族,他跟阿菀再同情初一,也没理由收留初一。作为永安侯府的掌家夫人,秦纮不信谢五娘想不到这一点,所以他一开始就不认为她会让儿子留在秦家,她很有可能让儿子留在柔玄镇,让阿菀或者是岳父照看初一。
谢知疑惑的问:“可是初一以什么理由长住柔玄镇?为祖父守孝?这说不通吧?”
“应该是为母守孝。”秦纮本不欲说这件事,但她也知道这事瞒不过阿菀,“你五姑只有衣冠冢。”
谢知错愕的瞪大眼睛:“什么?”她知道天花病人是要火葬的,可永安侯不是种过牛痘了吗?不能将五姑火烧后收敛骨灰吗?
“没有。五姑不让下人收敛,说她身患恶疾,不能再害人了。”秦纮顿了顿说:“永安侯也没想过要收敛五姑。”恐怕她早算到儿子会走到这一步,所以不惜让自己尸骨无存,也她临终前说自己得了恶疾,让下人把自己和所有的衣服全部烧了,京城五娘的坟冢只是一个衣冠冢。
既是衣冠冢,在京城可以建,柔玄镇也可以建,初一完全可以在柔玄镇再建一个母亲衣冠冢,为母亲守齐衰三年。所以谢简之前会说,希望外孙将来能对得起女儿的牺牲。谢五娘为能给儿子留最后一条路,情愿自己尸骨无存,也不让永安侯和谢六娘握着将来可以控制儿子的把柄。
谢知不敢想象等初一长大懂事,知道这些事后的想法,“如果五姑真是这个打算,五哥,我想多看顾些初一。”
秦纮说:“祖父说尽量让五姑的生母来照顾他。等他守孝完,也该进学了,届时我们给他找个好先生教导他。”
谢知颔首,有谢家和秦家的人脉在,给初一找个好先生还是很方便的,她轻叹的靠在秦纮身上:“日久见人心,要是五姑没出事,恐怕就是永安侯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会有抛弃初一的一天。”在没经历过各种考验之前,恐怕很多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秦纮冷哼:“他本就是自私懦弱之人,即使五姑不得病,他将来也会如此。”如果是他的孩子,无论孩子生了什么病,秦纮都不会放弃自己儿子。
谢知苦笑。
秦纮搂着谢知柔声说:“我们早点休息吧,你也累了这么多天了,我会让随时注意初一的行踪。”
“嗯。”她再担心,找不到初一也是白搭,她现在只希望那两个下人够靠谱。
第178章 千里托孤(五)
谢简写信来说初一有可能来怀荒, 但是随着谢知的盐田建成,秦六娘嫁入彭城王府, 怀荒镇和建德城开始进入秋收,初一依然没出现。这时大家都有些心慌, 三人不会真在路上遭遇不测吧?陈留和谢宁馨都哭了好几场,都觉得对不起死去的五娘。
只有谢知没死心, 依然派人在路上来回寻找, 她想初一连天花都能熬下来, 总不至于会在路上出事,她担心他们会不会迷路了。秦纮认为可能是五娘托付的两人人品有问题,贪了五娘的钱,把初一丢在路上。谢知却觉得能让五娘撇开家生子托付的人,肯定不会如此,她从来不小看母亲的护犊之心, 尤其是这是母亲临终前最后的盘算。
永安侯甚至隐晦的向谢简暗示,是不是要对外宣布初一的死讯,六娘和他两个侍妾已有孕,他越发不在乎初一死活。六娘有孕以后, 生怕他没人伺候,还给自己找了两个侍妾, 现在三人都有身孕, 家里人丁一下兴旺了, 永安侯怎么不爱六娘?这才是真正为自己打算的贤惠妻子。
他跟五娘在一起的时候, 五娘从来不给自己看一眼她身边人。他也不是好色的人, 可五娘把自己管得那么紧,一点都不体贴自己,哪里像六娘那么温柔?两人成亲那么多年都只有初一一个孩子,还不都是她的错?要是这次万一自己跟他们一样,染上病症,永安侯府不是就绝香火了?永安侯越想就越厌恶五娘,恨不得把五娘留在世上的唯一证据都抹灭。
谢简真对永安侯刮目相看,他以前从来不知道他这女婿居然能有这份狠心?他这是准备跟谢家大部分人断亲?谢简毫不留情的把女婿训斥一顿,他自认自己唯利是图,也不会像他这般。他当年离开梁国,也是把儿女都安置才离开的。初一没犯错,只是得病,他要是厌烦,远远送到庄上养着不就行了?这般心狠手辣,让别人怎么看他?陈留得知永安侯的作为后,也把六娘叫过去骂一顿,骂她心思歹毒愚蠢,夫妻两人蛇鼠一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