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棽这才发觉两人距离过近,连忙后退几步,关掉手电筒。
“不好意思……”他低头道歉,捏过盛林下颌的手指无意识地搓动一下,有些意外尚且停留在指尖的过分柔滑的触感。
“今天找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盛林碰了碰被捏疼的下颌,皱了下眉头问。
以他对晏棽为数不多的了解,他不认为晏棽特意把自己约出来,就为了关心下他伤口的愈合情况。
晏棽明显不是那么热络识趣的人。
果然,晏棽静了片刻,郑重其事地开口,“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说清楚。”
盛林取了支香烟点燃,示意晏棽继续。
晏棽道:“我跟谢晓云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从来都不是。”
盛林吸烟的动作猛然顿住,过了很久才缓缓吐出吸入的烟雾,透过袅袅扩散的青烟注视着眼前人。
晏棽目光坦诚,直率地与他对视。眼睛里没有矫饰的痕迹。
盛林转开视线,轻声说:“你们是什么关系与我无关,我也并不在意。所以不必特意告诉我。”
晏棽定定地看着盛林,“但我觉得你在意。”
盛林眉心一下皱得更紧,略显责怪地看一眼晏棽,又吸口烟,终于说:“好吧,我承认我介意。”自嘲般笑笑,“我原以为自己足够看得开,其实也不过是俗人一个。不得不说我现在……”盛林歪头戳了下自己胸口,“这里感觉好多了。”
在爱情上,盛林一向秉持好聚好散的原则。两个人在一起是因为快乐,当快乐逐渐被争执和怨气取代,分开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即便其中牵扯到第三者,归根结底还是两人之间的感情出现问题,这个时候能做到不追究、不挽留方可将伤害降至最低。
这是他多年来,无奈旁观父母那场互相折磨、又不愿干脆放手的爱情所得出的结论。
一直以来,他也自认把这条准则贯彻得很好。前两任女友都是平心静气分手,至今仍是好友。
直到遇上谢晓云。
不,应该说直到遇上晏棽。
如果没有晏棽,谢晓云跟之前的两任女友不会有太大不同。他会用更多一些的时间去淡忘她,但也不至于太多。
有了晏棽,事情开始变得复杂。他无法很好地掌握自己的情绪。晏棽“第三者”的身份,让他陷入了一种不甚明显,但却真实存在的怨愤情结。受此控制,他连与晏棽进行平和的正常交流都做不到。尽管在平时,晏棽会是他极为欣赏的一类人。
而这一切,已经无关爱情,只源于那所谓的被伤害的“男性自尊”。
被这种毫无意义、灰暗杂乱的情绪所操控,对盛林而言无疑是种打击——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完全避免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晏棽无疑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从盛林流露出的只言片语,已能窥探盛林内心一角,斟酌下语言,道:“遇到这种事,愤怒、怨恨是人之常情。你不需要对自己要求太高。”
“哦?”盛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照你这么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跟你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好好干一架才正常?”
“嗯,”没想到晏棽真的点头,“像徐鹏辉那样一天堵我三回,的确更正常一些。”
盛林低低笑起来,他掐灭烟蒂,目光直视晏棽,真诚道:“谢谢你。我很高兴你愿意跟我解释这些。以前的一些事……也请你多担待。”
晏棽双眼陡然明亮,仿佛融入了两朵皎洁月光,“那,你跟晓云是不是可以复合了?”
盛林讶异地挑挑眉,“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影响感情存续的外因消失了,理所当然会引导出复合的结论”
“你也说了你这个所谓的‘第三者’只是外因。而几乎所有感情的最终破裂,都是内因在起决定性作用。既然内因早已变质……所以,”盛林摊开双手,“答案显而易见。”
晏棽疏朗的眉心又纠结成一团,他似乎难以理解盛林的推导结论,“可是晓云仍然爱你。怎么能说内因已经变质?”
盛林只觉匪夷所思,“难道只要她还爱我,我就必须也爱着她吗?”
晏棽难以置信,“你是说在正式分手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你对她就已经没有感觉了?”
“不可以吗?”盛林脸上的表情跟言语一样冷静,“当发现一段感情不再能给彼此带来情感上的愉悦感、满足感,及时抽身是最明智的选择。我相信晓云当时提出分手也是基于这一点考量。我认同晓云的决定同意分手。这是我们两个人经过理智思考做出的决定,我不认为有改变的必要。至于爱情……”盛林眯了眯眼,“当理性认为一段爱情不再有存在的必要,不需要太长时间,这段爱情自然而然就会变淡。不要小看理性对爱情的控制能力。”
晏棽的嘴唇绷成一条直线,显然对盛林口中理性至上的感情观无法认同。
盛林难得耐心地又对晏棽解释一句,“通常人们会认为爱情大多伴随着极致的疯狂与热情。但只要有过经历就能体会,源于理性的爱情才是最牢固而可靠的感情。”
晏棽看着盛林,月影的笼罩下,那张精致的脸庞像雪一样苍白,也像雪一样冰冷。晏棽的心底涌动起某种不可名状的焦躁,他闭了下眼睛,压下那股越来越激烈的情绪,问:“那责任呢?你说了那么多,爱情是愉悦是理性,责任的位置又在哪里?”
盛林恍惚了一瞬,他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