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唐成一行人的行程排得很满,从第二天一早开始,听报告、做报告、参加会议、会议聚餐、讨论……直到离开日本前两天,才终于有了可供自主展开的时间,到访浅草寺、东京塔。
回到酒店,一帮年轻人还不愿意睡,嚷着要打牌。于是几个人凑了一圈,有些不参与的也留在房间里看热闹。一个女生拿出电脑,说既然见到东京塔了,不如放一部电视剧看。
“东京塔?”许唐成本来已经起身要离开,开门时听到这话,便停下,回头多问了一句。
女生的眼中露出惊喜,问他:“你看过?”
许唐成却摇摇头:“只看过一集。”
“为什么?”有些奇怪,女生追问,“不好看吗?这部剧口碑挺好的啊。”
“好看,我只是……”将手放在门的扶手上,仔细措辞过后,许唐成说,“不太习惯看探讨情感的片子。”
更确切地说,他并不习惯看关于亲情的作品。从出生开始,这类情感就始终稳固地存在于他的身体中,家人从不吝惜给与他全部的爱,他亦是如此。影视佳作中通常不乏能够引起共鸣的桥段,他很难躲过。而曾经被戳中泪点,眼红过后,他又觉得,好像没有必要以这种方式来体会亲人的好。毕竟,他是始终明白并记着的。
离开热闹的房间,趁着那位临时的室友还没回来,许唐成赶紧打开电脑,给易辙拨了视频通话。
原本以为易辙会在学校,却没想画面中,他却是顶着s-hi漉漉的头发坐在沙发上。
“你自己在?”易辙试探地问。
“嗯,他们在玩。”
视频里的人听了,立刻站起身来。画面晃动了两下,显示出一块许唐成没见过的地毯。
“你又买了地毯?”许唐成立即惊讶地问。
“对啊,”易辙搬着笔记本拍着地毯,还伸出一只在上面脚踩了踩,“我跟你说,这块特别舒服,比之前那块还舒服一百倍。”
所以说,易辙的语文是真的差。“一百倍”这种形容词,许唐成小学就已经没在用了。
想想曾经在家里几日游的那一堆地毯,许唐成简直要给他跪下:“可是你之前那块才买了半个月,你又扔了啊?”
“没扔,”易辙向他展示完,把镜头重新转回来,用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朝他笑,“就怕你说我,我给搁卧室了。”
许唐成叹了口气,最终说:“别在卧室放地毯了吧,吸灰。”
“那放哪?
还真的没什么地方放……
“算了,”许唐成半是无奈半是愁,但还是在笑, “先放着吧,我回去看看。”
他提到回去,易辙马上变得更加j-i,ng神。
“我今天发现了一家特别好吃的烤鱼店,感觉你肯定喜欢。从机场回来正好顺路,到时候带你去。”
“好,”许唐成点点头,又问,“你今天去吃的?跟那个姑娘?”
“没跟她,我都躲了她两天了。”易辙提起这个茬就烦,“你说她在北京明明一堆朋友,我爸干吗非让我陪她,是多大的生意啊要这么讨好人家。”
“这估计多少也有那姑娘的意思吧,”想起郑以坤的那句美男计,许唐成虽也有些替易辙打抱不平,但还是忍不住开玩笑说,“你魅力比较大。”
易辙听了,像是怔了怔,而后立马笑了,非常肯定地说:“你在夸我。”
许唐成没想到他会将玩笑话作此正儿八经的理解,一时间被他堵住,空空张了张嘴。
他没来得及接话,易辙也没来得及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两扇屏幕,隔着遥遥的距离互相看了几秒。
再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五月的风非常舒服,电脑里传出的笑声像这风一样。许唐成坐在窗边,突然很想立刻回到那间屋子,踩一踩新买的地毯是否真的如易辙说得那样。
像是心有灵犀,易辙忽小声说:“好想你啊。”
白天时,同行的女生给了许唐成一块当地产的巧克力,非常甜。而这一瞬间,许唐成觉得就像是那块巧克力挥着小翅膀落入了心底,红着脸被那里的温度融化。他抿唇看着屏幕,半晌,轻轻点头。
“嗯。”
“光‘嗯’啊……”嘟囔了一句,易辙忽然动了动身子,调整了坐姿。等到画面重新稳定下来,许唐成听到他问:“你呢?”
“嘀”的一声响,房间的门被打开。许唐成一愣,回头,看到室友进了屋。
“他们买了酒来,你不去喝点?”室友一边走一边同他说话,见他举着手机,问,“视频?”
许唐成点了点头。
和易辙的对话自然朝着无关紧要的方向发展,有人在不方便,他们便在几句之后很快挂断,改用文字消息交流。
睡觉前道了晚安,许唐成才又想起那个被打断的问题。他手里转着手机,突然想,若是刚刚室友没有回来,他会说什么。
这样一想,他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没对易辙说过什么想念之类的话。
易辙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但想到许唐成后天便要回来,整个人都有些兴奋。翻来覆去没睡着,他思考片刻,开灯,将卧室那块地毯卷了起来。又蹲下看了看,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总觉得地面上有一层土。索性到卫生间涮了拖把,大半夜的,开始擦地。
擦完了,心里舒服了,才又重新回到床上。本来拿过手机是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有一条来自于许唐成的qq消息。
易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