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盏与美酒相辅相成合成的婉转音色,在室内此起彼伏。
落座之后,桌面上展开了一番别开生面的‘前嫌尽释’。先有隆澔解说英隆两家的族亲渊源,及隆沈二人与薛中泽(李竞)的结交缘故;再由英飏简明纷说忘年交来由;最后薛中泽将自己目前的‘身份、姓名’做了安全范围内的小曝光。
英飏轻轻动着手腕,令杯中红酒晃成小小的漩涡,借以缓解着心头的惶然激动。待述说结束,他举杯小小抿了口酒,笑道:“我早就想到过,你不会是个简单的挂靠小职员;结果如是,还真是不简单。
咱们当着自家人就不必编谎话:关于特商会的邀请,我已经收到了;实话说我不准备参加。原因有三:首要原因是,我不想与官政两界尤其是下野派有过多瓜葛,并为此接受指派的秘书、司机··等等所谓的随行人员;第二我不想跑出千里之外看群丑乱舞;其三,业内人都知道我的习惯,司机秘书做的时间再长也是不能进入研究室的。总而言之:即使我接受邀请出席特商会活动,司机、秘书类的随从,是没有资格跟我迈进特种经贸厅大门的。”
沈赫筠、祁思源听了英飏的分解后,都不觉神色黯然。沈赫筠刚出声想做说和,隆澔抬手按在他手背上,微微摇了下头,示意他且听下文分解。诚如隆澔所料,英飏的确有下半阙内容,留待考验对面人的定力和耐心。
薛中泽微然笑罢,便淡然而然的展开了反驳攻势。“当日有幸在仁兄身侧工作,时间虽不算长,但您在待人接物、治学研究方面的严谨、警惕性,我不敢说受到言传身教,耳濡目染之下也是受益匪浅。及至当前,仁兄教导的‘恪守信仰,秉承公心、纯良做事’,依然对我有着鞭策之效。”
手捧酒瓶为面对的四个人,一一斟上酒,最后自满一杯,薛中泽捧起酒杯依旧笑意妍妍。“在座者都是我的前辈、师长,若不嫌我冒昧,小弟有意在师友面前拆解这‘资格’二字。‘资格’之说以当下而言,无外乎学历、能力、职称级别。以我对英工的工作作风推测,您并非看重一纸文书,也素来傲视官身,那么想接近您的门下,势必要具备真才实学。
当初向您提出辞职时,我也在心底立下目标,若有朝一日还能跟在英公身侧,我必定要有足够底气,绝不能让您有‘羞于示人’之感。
我在初、高中期间,连续被保送参加科委集训营,中间在本校跳级就学。高中毕业四年军旅,复员后通过自考拿到成教本科学历;零一年回京后,重新参加中科院某专科研究所开设的专科进修,于今年初拿到结业证书。虽碍于工作节奏之故,未能通过国立高考进入院校从事系统就读;但有计划在十月份向上级申报,参与金研专业研究生报考,以便做进一步深入研修。如上就学经历都有案可查。”
祁思源听到此节如释重负的低下头,暗笑着举杯品酒,酒杯触到齿间时,从牙缝中溜出一个词:“··我操··”。从前听顾寒江念叨过,说李竞从小就学习成绩拔尖儿。看来此言不虚,是金子放在哪里都会发光的。这样一份就学履历,不要说仅为工作之便而佯作短期副手,就是当真投考也够得上货真价实。回头得催顾寒江去潭柘寺,好好的烧一柱高香。
同样,这份学历也着实令东道隆澔、沈赫筠尽去心间块垒。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薛中泽虽与英飏另有交往,但今天的聚会发起、交接,毕竟是以隆沈二人为主,其间又夹着一个祁思源。英飏本人平素待人倒也亲和,唯有针对工作研究时算得是“强项难折”;只要他不予认可,就不可能让他忍着牙疼似的勉强接下这份麻烦。交接成功固然你好我好,反之若出纰漏,在座之人都有折颜,日后总难免有心结。
第二道主菜上桌时,顾寒江也仿佛是踩着节奏般姗姗而至,并拱手致意恭请诸位快快落座。在隆澔的引荐之下,寒江公子风度翩翩的上前握手见礼,连称是:仰慕已久,荣幸相识。落座时,顾寒江和颜悦色的让薛中泽与他换座,并帮他添了餐具,就势把英、薛的座位隔开了。
英飏举着酒杯与顾寒江轻碰了一下,微笑着揶揄:“顾局可真是平易近人的好领导啊。”——顾寒江抿了口酒,入情入理的说:“哪里,只是自小受到过多耳濡目染,深知带兵之道在于恩威相继,方可往游刃有余。但我此刻非以官身在座,而是以长兄身份出面,来帮着幼弟(薛中泽)办事的。在座诸位切不要因此妨碍言谈之兴呐。”我带大的孩子,我当然知道怎样才能让他听话。
祁思源伸手摆弄转盘将众人一致称好的菜肴,转到顾寒江手边;转而对沈赫筠意味深长的眼神,回以垂目肯定,并特意把莲花筷托上的筷子并在一处;无声的完成了一问一答:顾薛两位很近?——他俩是一双。
谈论话题首先以祁、顾问答间铺陈开,这似乎是今晚顾寒江临时加入宴请的主要缘由。以当日被驳回的提职申报,捎带出烽火渐起的各部位系统内部清理行动,也不可避免的勾出了即将召开的特等商贸会谈。
中央在整治贪腐方面,是抱着打持久战的决心的,尽管世恶道险也是义无反顾。有人纵恶犬横行,反而更坚定了对方铲除恶犬、并仗剑喝道的决心。有人还想依仗老资格,妄想捞一把是一把,就必定有操刀力士出来剁下这只黑手。
主食点心及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