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人。”——顾寒江那边沉默了几秒钟,压低声音问:“什么意思?”
祁思源侧头夹着手机说话,往手中重新挤了剃须沫,抹在下巴上,然后点了免提,把手机立在牙具架子上,捏着剃须刀仔细刮胡子:“就刚才你家小猫跟我闲聊,随口聊天就吐出把刀来。他说他认识那个英飏,还给他当过私人司机。
大致时间就是陆正纲调动工作期间。我刚才算了一下:那段时间,英飏卸去行政职务回转研究室,研究室主场在南方。也恰在那个时间里咱们得到梅阿姨病危的消息,找到医院时,梅阿姨已经病故,骨灰都被梅氏本家接走了。
江哥,我没法去问小竞,他是出于什么缘故和心情去而复返;或许是由于脱密期将满,要求他回来当面述职交割。可他若是抱着回来看最后一眼的目的,你就真该庆幸,是李老头死得太及时了。”
电话那边兀然响起轻轻地咳嗽,祁思源念叨一声“晚上见”,就支着小手指按键收线。
祁思源最后那句话简直是震聋反馈,顾寒江被呛到了,借着咳嗽把骤然涌上头的悲怆冲散。他确信不用问这个问题:你为什么回到伤心地来?若忌惮于纪律约束,薛中泽有上千种方式离开他。
因为这个地方住着喜欢了多年的人,致使他不舍得远离;因为他同样感受过心急如焚的彻痛,近乡情怯积淀而成的思极致恐;爱别离、求不得,这感受足以令本来心智开明的人思念成魔,足以牵扯着他的脚步跋山涉水、奋然无悔,也足以将久久期盼的心焚成一捧灰。一致到最后就想对彼此有个交代了断:告诉他,我喜欢过他。从此分别各自珍重···因此顾寒江必须问自己:你还能有几多侥幸可供倚仗,可供挥霍?
手插着裤袋在原地来回走了几趟,顾寒江忽然感觉自己很可笑:真是关心则乱,一致患得患失得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十六年的情分,难道扛不住他和外人之间一年半载的和睦交往!?要质问、攀比、斤斤计较吗,简直是滑稽。堂堂寒江大公子要像个弃妇抓小三儿似的,斯文扫地大闹大跳吗!?这么没品的事情,顾寒江才不会干。
想到此间,他随手调出薛中泽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哥,开完会了?”薛中泽在小睡中被吵醒,音色模糊的问。——顾寒江以极其少有的柔和声音应声:“嗳,还得一会儿才散会呢,估计回去得七点多钟了,你先替哥盯着点儿场面。哎~~哥这边儿,今天是一步一个坎儿呀,这回给小许申报提级的事儿有点悬;上面领导认为,级别过高不利于该员配合领导工作。特商会行动的申报被留中了;我这么揣度,咱这边儿要是拿不出坚实合理的方案,只怕连自家门都迈不出去。这次出不去就得等下一个机会了。”
晚上六点整,宴会厅专设vip包间双扇门敞开着,引位员、主副服务人员、传菜员,呈扇形挽手分立在门两侧;传菜专用的手推车擦得光可鉴人,停在通向后厨的走廊路口。大堂经理快步快上楼梯,分别招呼服务员夏童和引位小姐:赶快准备开餐前服务,打电话通知公寓八层,vip客人坐车已经到大门口了。
而就在这时薛中泽已从公寓方向的走廊款步走过来,引位女生见了放下电话迎上前寒暄:“薛sir,我正要给您打电话呢。”
薛中泽只向引位翘了翘嘴角,单手勾着一侧裤袋,脚步轻快地走下楼梯径直迎到大门口。今晚到场的人都是他非常在意的,他需要亲自巡场,绝不能出现不协调状况。
英飏在看到熟悉的身影跃进视线的刹那,愕然脱口:“咦,他怎么在这儿?”——沈赫筠在旁闻言也不禁诧异:“你认识他?”
“岂止,我们可是老相识了。”说话间后座车门已经被拉开,英飏跨出车厢便伸手挽住薛中泽:“李竞?真是你!”——薛中泽将双手与英飏交叉握住,笑道:“是,时别三载,仁兄别来无恙,实在令小弟不胜欣喜。”
沈赫筠在祁思源搀挽之下跨步下车,抬手招呼众人道:“既然都算是故人相见,说话就更方便了。此处不是交谈所在,且进去落座下来再做畅谈也不迟。”
主服务员夏童拖着托盘近前献茶,薛中泽特意接手依次敬给沈赫筠、隆澔和英飏。祁思源抬手拦住他的动作,自取了一杯茶,插科打诨说不敢领受上官的谦让。
因有他人在侧,英飏不便做出熟络举动,只手把着茶盏略侧过身转向薛中泽:“在座的既然都不是外人,寒暄废话就都免了。说说你这两年去做什么了?你回京后没多久就来信辞职···怎么回事?”
“辞职之举事出无奈。那年我回来后,周遭生出许多变故:先是工作旧案的纠缠;再就是我母亲病故,老父亲伤心过度也一病不起,北京这边儿,我是实在走不开了。”——英飏缓缓呷了口茶,点头赞同:“父母在不远行,行必有方。也难为你了。那么你辞职时说要留京上学;是否在继续修学,在读什么科目?”
薛中泽杭菊茶中放了冰糖,略呈赧颜的答道:“惭愧。目前是通过在中院金研所推介,偶尔去地质学院旁听一些专业课。听说仁兄已将研究室移回京了,可喜可贺。”——“耳根清净了不过两年有余,又被强行圈回来,你倒说可喜可贺,试问贺从何起、喜从何来?”
英飏倾身将茶杯放到几案上,颇呈无奈的苦笑道。“当年我辞掉行政职务的目的,正是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