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但不肃杀,没有狠戾的意思。空灵虚无的声音飘飘而来,困顿而迷惑:
“谁吵醒我……”
言辞高声:“尺郭忘记我了?”
那声音停一会儿,更加迷惑:“弥明?”
言辞轻叹:“不是。”
那声音飘渺起来:“一模一样……”
言辞用刀划开手指,在黄缯上飞快画符,燃尽:“食邪之神,我需要你的帮助。”
长久的等待。
风渐渐停止,归于寂静。
……失败了。
言辞有心理准备,可还是颓丧。他坐在地板上,垂头丧气。林应推门进来,吓一跳:“怎么了?家里刮飓风了?你手又怎么了?”
言辞委屈地看林应:“对不起哦……”
林应叹气:“没事,我收拾。来先包手。我不是说不让你乱划手?待会儿去泡个热水澡睡一觉。”
言辞站起,抓抓头发:“我收拾吧,我弄乱的。”
林应满地捡东西,言辞推着吸尘器在后面跟着吸。吸着吸着言辞犯困。召食邪之神太耗费精力,他熬不住了。林应回头,看见言辞站着不动,抓着吸尘器头一点一点,乐了。他把言辞抱到沙发上,自己继续归置。
言辞啧啧嘴。
他梦见浩瀚东海。
第20章 第 20 章
20 宴
老先生的饔飧宴,要一整天。并不是谁都有资格参加,这是刚刚形成的高等级阶层的社交由头。林召被人戏称林驸马,从来也没见他妻子,只他自己来。
林驸马和人聊天,站在人群里发光。女客们低笑,当年沈先生也算慧眼。即便是死了,也给自己女儿留了个林召。在老先生的地方,谁也用不着摆资格,因为全都没有,反而形成一种微妙的平等。佣人们鱼贯呈上上午用点心,标致的小蒸笼里摆着玲珑的吃食。人群高谈阔论移向长桌,推着林召。
林召端着盘子,用竹夹夹起一枚看上去没有馅的面点,放进口中,咀嚼。一咬他就后悔,充盈鲜甜的汤汁在嘴里荡开,刺激他的味蕾。
他完全不去想这是什么做的。
言辞眯了半个小时,突然惊醒,转着眼睛找林应。林应收拾完家里,坐在单人沙发里看报纸。
“早上什么都没吃。要不要填填东西?”
言辞抽抽鼻子。
林应进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点心。言辞悄悄跟进来,在他背后搂住他的腰。
“怎么了?”
言辞的脸贴着林应的背,林应感觉他蹭一蹭。
“那个虞教授欺负你了?”
言辞噗地笑一声:“他没欺负我。他是我难得的朋友。我差点干一件对不起他的事。”
林应泡麦片,拍拍小朋友的手:“你肯定有理由。”
言辞真的想除掉韩一虎。他不能伤人,韩一虎是绝对的隐患。
重生,多么诱人的恶毒的饵。
林应泡两碗麦片,两个人一人一碗。言辞蹲在餐椅上,鼓着腮帮小口小口一勺接一勺,满足地眯着眼嚼嚼嚼。
“下来,坐着吃。”
言辞继续蹲着,歪脸看林应。
林应捂脸。
“好吧,中午想想吃什么。”
林应发现心焦的时候想想吃的,就觉得希望还在,不能放弃人生。如果一顿追一顿这样踏实地活到死,估计就是最真实的幸福。他一直等林召的电话,他怕林召遇到麻烦。
林应从来没进过老宅,他对林召的圈子几乎一无所知。雇得起私人安全顾问的人家都是有钱人家,林召的圈子却不止有钱,钱只是个点缀,是那座老宅朱漆大门上的钉。朱门里,朱门外,两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赵家都只是个添菜。
林应一直觉得那个门血淋淋,飘着腥气。
林召把他跟那个世界隔开。
不可想象。
林应和言辞努力对着对方笑。
“想好中午吃什么了没?”
“中午叫外送吧。我看网站上的视频一个播主试吃不错。”
“嗯,你打电话吧。”
言辞对着林应弯弯眼睛。林应长长吐气,把手放在餐桌上,慢慢伸向他。言辞也伸手,两个人的手指碰一碰。言辞修长手指戴一堆戒指,林应的手指点一点戒指,敲门似的。言辞另一只手撑着脸,抿着嘴看林应,慢慢张开五指。林应的手指正正好嵌进去,顺着言辞的指缝摩擦,缓缓下滑,略微的痒意让言辞一扯,被林应凶猛地扣住。
十指相交。
林应把玩言辞的手。打圈地品味指甲,轻重缓急地揉捏手指,九浅一深戳掌心。言辞脸越来越红,眼睛却是亮的。林应喉咙里滚着低笑。
对爱人的欣赏与赞颂,可以从手开始。林应的确是个计划性很强的人,完美的小爱人让他深陷妄想。
用过早点,客人们可以在庭院里逛逛,欣赏欣赏荷花池。当年林召第一次来这里,在荷花池里看到一颗人头。他没有声张,甚至没有表现出害怕,沈先生才对他另眼相看。
那是他第一次踏入这个手眼通天的世界。
血管里都是兴奋的毒汁。
林召扶着鹅颈椅,往荷花池看。沉沉浮浮的人头,苍白如死肉,两眼无眼睑,零星布着鳞片。它和林召对视,许久,渐渐没入水中。
人马。
沈先生后来告诉林召,但凡他有一点惊惧失态,就会被人马这种鱼人拖进荷花池。钉石山踞的沉稳人物,才在朱门后面活得下去。
林召感激沈先生对他的一切教诲。
他扶着鹅颈椅,欣赏荷花。
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