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的问话很傻,看花满楼的样子又怎么能没事,但他已急得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花满楼竟笑了笑。即使在这种时候,他的笑容竟还是那么清淡,那么随和。
然后他低声道:“不必担心,我没事。”
但他的身体还是没有动。柳上堤并未挟持住他,他却似无力避开柳丝那细细的剑锋。
胡铁花试探着向前又跨了一步,但柳上堤的剑也立刻又递出寸半,就抵在花满楼的耳孔边。
胡铁花只得停了下来,瞪着柳上堤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柳上堤道:“我只想问花公子几个问题。”
花满楼无力地喘息着,却又笑了笑,道:“阁下……这般做法,倒像是逼问口供……”
柳上堤冷笑道:“你放心,我自然不会问你,方才的比试结果如何。”
他这样做作,自然是想给花满楼再一次羞辱。虽然他口中说的是“不会问”,实际上也已问出了口。花满楼答与不答,都会一样颜面扫地。
但花满楼只是淡淡道:“阁下剑术超群,是我败了。”
除了柳上堤之外,似无人听出,花满楼将“剑术”二字咬得重了些。
柳上堤的目光闪了闪,还未说话,一个粗哑的嗓音已大笑道:“原来花满楼也不过如此!什么力挫‘摘星羽士’帅一帆,什么只手接薛衣人一剑,看来也都是炎炎大话,欺世盗名罢了!”
开口嘲笑的人还躺在地上,却像打败花满楼的就是他自己一样开心。胡铁花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发现他正是婚礼上曾坐在花满楼身边的那个关外参客、关东怒。
花满楼为他挡下柳上堤牙箸一刺,他却在此时来嘲笑花满楼,不算恩将仇报,也可称得上落井下石了。胡铁花在江湖上混迹多年,见过的无耻之徒也不少,今天却觉得,没有人比这关东怒更无耻可恨的。
胡铁花没法去跟柳上堤动手,转身就走到关东怒跟前,猛地踹了他一脚。关东怒哇哇大叫中兀自骂道:“你杀了我,也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金灵芝这时也走上前来,长剑在手中掂了掂,突然笑道:“杀了你一个是堵不住口,若是把今天在场的人全杀了呢?”
她说得很轻松,就和女孩子在说一件衣服、一对簪环差不多,但正跟着关东怒嘲笑喝骂的人却一下子都停了口。屋里变得一片寂静,简直像没有这么多人似的。
万福万寿园的小姐要杀人,虽然不算小事,可也大不到哪里去。
柳上堤就在这一片尴尬的寂静中重新开口,一字字道:“你杀了他们,也与我无关。”
他的剑还是抵在花满楼耳侧,没有一丝颤抖。
他的话意思也很明白。金灵芝说要杀人,只不过是一种恫吓,吓的既是那些不知好歹的江湖人,也是柳上堤。
如果柳上堤敢再伤害花满楼,那些人必然没有好下场。
但柳上堤告诉她,自己不受这种威胁。
柳上堤继续道:“我只想问几个问题。”
他这句话已是对花满楼说的。胡铁花和金灵芝站在对面,凌厉的目光几乎将他刺穿,他却视而不见。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楚留香在兰州……或者说,就快到兰州了。”
柳上堤怔了怔,脱口道:“你……你怎么知道……”
花满楼道:“莫非你要问的不是楚留香的下落?”
柳上堤吃吃道:“但我还没有问……不,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他说了半句,终于醒过神来,声音也变得严厉了许多。
花满楼叹道:“你要刺聋我耳朵,我怎么敢不说实话!”
柳上堤道:“你……你……”
花满楼道:“你本想对我刑讯逼供,没想到刚一问我就招了,有些不甘心?”
他仍然缺少血色的唇边,已泛起一个明显的微笑,像是自嘲,又像是看破了柳上堤的色厉内荏。
胡铁花已笑出声来,大声道:“好了,你们想找老臭虫的麻烦,尽管去兰州,莫要再缠着小花!”
柳上堤咬牙道:“你们一搭一唱,莫非我就信了?”柳丝猛地递出,竟当真刺向花满楼耳中。
“你敢!”
两个字的怒喝,却不止一个声音。
胡铁花顾不得太多,已和身扑上,伸手去抓柳上堤手中长剑。但他还没到近前,便看到淡黄色的衣袖一闪,缠住了柳丝的剑尖。
就在同时,门外也有人大步踏进。
柳上堤吃惊之下,柳丝被胡铁花一把握住。他也不敢回夺,松手转身,向着来人一揖。
慕容青城哼了一声,并不理他,在屋内扫视一圈,才回头道:“沈大侠……”
随后而来的沈天君已铁青了脸色,沉声道:“真相未明,便妄听流言,戕害无辜,真是荒唐之至!”
柳上堤听他话中显然在回护花满楼他们,不禁直起身来,嘴唇动了动,还没说话,已被慕容青城瞪了一眼。
“新婚之夜,柳剑客却跑出来与人比武过招,莫非是替天行道?还是还玉有什么对不起你之处?”
柳上堤身子一颤,刚直起的腰就又弯了下去,讷讷道:“表、表兄……”
胡铁花随手将柳丝抛在一旁,拍拍花满楼的肩膀,笑道:“大舅哥教训妹夫啦!”
花满楼也笑了笑,缓缓站起身来一揖,道:“多谢慕容兄与沈大侠援手。”
沈天君上下打量他一番,皱眉道:“你的说辞,我也并未完全相信,倘若有一日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