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索性进了一家小酒馆,坐下,喝酒。
胡铁花就像十年没见过酒一般,敲着桌子叫人家快点上,酒坛子很快就在他面前堆满了。
桌子是方的,他们三个人坐在三面,对着堆得像小山一般的酒坛子。
然后他们一人拿起一个坛子,拍开泥封,直接往嘴里倒酒。
几乎一口气就灌了半坛酒下去,胡铁花才抹了抹嘴,瞪着楚留香道:“咱们是几十年的好朋友,我不能在外人面前拆你的台,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留香斜了他一眼,道:“什么怎么回事?”
胡铁花气道:“你明知道东瀛有人要对杜瑶不利,为什么不去保护她?你也明知道焦林还眼巴巴地等着他的女儿,为什么不求杜先生让他们见一面?你何时变得这么缩头缩尾的了!”
楚留香冷冷道:“又没有人给我钱,我不高兴做,当然就不做。”
胡铁花猛地把酒坛撴在桌子上,大声道:“你简直是混蛋!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楚留香看也不看他一眼,自己灌了几口酒,才道:“我是混蛋,你为何自己不去?”
胡铁花道:“你莫激我!我当然敢去,我现在就去!”
但他还没走开三步,楚留香又笑道:“人家要的是我,你就算送上门去,也不会有人看一眼。”
胡铁花一转身,指着楚留香的鼻子道:“放屁!我哪点不如你!”
楚留香对他快要戳到脸上的手指无动于衷,悠然道:“你哪点都不如我。我是楚留香,这世上有谁能比得过楚留香?杜先生既然请我,就说明这件事只有我能办得到,你还是莫去丢人的好。”
他若大声跟胡铁花争执,胡铁花说不定还不那么生气,但看着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胡铁花连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吼了一声,便一把将手里的酒坛掼了过去。
楚留香就坐在那里,不避也不让,旁边却伸过一只手来,轻轻一抄,将那酒坛接下,放在桌上。
花满楼叹了一声,道:“这人一定是犯了狗脾气,胡兄莫要跟他一般见识,不如先行一步散散心,我们随后便赶上。”
胡铁花站在桌旁喘着气,目光却紧紧盯住了花满楼。看了半天,忽然笑道:“小花,你也要赶我走?”
花满楼道:“胡兄,你……”
胡铁花坐了回来,伸手拍拍他肩膀,道:“我跟老臭虫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他撅起**,我就知道他拉的什么屎……”
楚留香哼了一声,道:“你恶心不恶心?”
胡铁花却白了他一眼,笑道:“你以为我不明白?你想故意把我气走,然后自己去找史天王拼命。史天王死了,公主的婚事也就不存在了。”他又看了看花满楼,故意哼道,“我只是没想到,小花也这么不地道!”
花满楼咳嗽道:“我……”
胡铁花抢着道:“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花满楼道:“是……”
胡铁花道:“我们不但是好朋友,还是砍头换命的好朋友!现在老臭虫打算去拼命,你自己想跟着,却要把我赶走,这是不是不地道?”
花满楼不说话了,楚留香却摸着鼻子喃喃道:“花蝴蝶喝了酒,居然还能动脑子,一定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胡铁花大笑道:“我平时不动脑子,只因你这聪明人总想出风头,我自然要让着你!”
花满楼忍不住,也轻轻地笑起来。尽管他知道楚留香要去做的是多么危险的事,也知道自己也将涉入同样的危险,但他还是在笑,笑得一片轻松。
楚留香摸着鼻子,渐渐也露出了笑容,然后他拍着桌子大叫道:“花蝴蝶,你这家伙真是不错!”
胡铁花也叫道:“我当然不错!何止是不错,简直是特别不错!”
楚留香道:“不错不错!你他妈实在是太不错了!”
花满楼笑道:“胡兄是个好汉子!我敬你一杯!”
楚留香也道:“我也敬你一杯!不对,敬你一坛!”
胡铁花抱起酒坛,大笑道:“一坛怎么够?少说也要十坛!每人十坛!”
◇ ◆ ◇
“老臭虫,你真的不让我跟你一起去?”
“你莫忘了,你是要成亲的人了。金灵芝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怎能让她守望门寡?”
“还有,百花楼也要拜托胡兄照应了。”
“小花你放心,我保证给你照应得周周全全的!老臭虫,你也要跟我保证,把小花一根头发都不少地带回来!”
“胡兄也莫担心,就算他不肯保证,我也跟你保证,把楚留香完完整整地带回来,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哈哈!那是那是,有花满楼在,天底下又有谁能动得了楚留香?”
“谁都不能。”
◇ ◆ ◇
在海边看天空,天空显得分外高、分外蓝。
楚留香和花满楼已来到海边,就住在一个小小的镇子上。
他们已住了四天。
“你确定公主会来?”花满楼问,“我们会不会等错了地方?”
“不会。”楚留香肯定地道,“史天王虽然行踪不定,但他一直都在南海的各个小岛上活动。这个季节要去南海,就必须从这里出海。”
花满楼忽然笑了,笑容中带着温暖:“一说到海上的事,果然还是你最在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