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议的发懵。
“你说真的?”邺言清了清嗓子。
“对。”
“你做我就做。”邺言镇定地说。
“哦,对了。我是来替晓彤还你书,顺便告诉你一声,我结束了人生的第一场初恋。就、就是这样。”
季泽骋不等邺言作答,转身用力向阳台跑去。
看着他跳过阳台的背影,居然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邺言多疑地转头看了一眼书架,抽出那本排列有错的《飘》放到《面纱》前。
季泽骋在房间里心事重重地打圈走,满腹疑虑堆积在胸口。
他觉得有什么答案就要呼之欲出,可这一切让他感到措手不及的害怕。
连季泽骋自己都没发觉,这一刻,他甚至瞬间忘却了失恋的忧伤。只因,眼前有一个更大的忧愁困扰着他。
犹豫再三,季泽骋下了决定。
他打开电脑,凭着尚且新鲜的记忆,上网搜索了印象中的几本书,这些书有同一个共通点,那是让他整个人都不禁发抖的三个字——同性恋。
季泽骋呆呆地看着搜索结果,整个人愣在那儿,久久不能关上电脑。
不会的,不会的,季泽骋想,不是还有《欧洲简史》吗。
这只是偶然。
只是偶然……
然而,季泽骋仰望天花板,却连勉强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这是偶然吗?
次日,季泽骋揣着满腔的心事,却装作自然的上学放学。
只是在看到邺言的时候,脚步比眼神反应更快地转弯,躲开了迎面而来的男孩。
有心机却没演技的季泽骋,虽然卖力地表现出一副“我没事”、“我很好”的样子,却连小卖部的大爷都没能唬过,对着他指责道:“同学,你恍恍惚惚地在想什么呢,钱都不要就走人啦。”
放学时,邺言直接逮住季泽骋。
“你今天怎么回事?”邺言毫不拐弯,直接开口就问重点。
“什么怎么回事。”季泽骋装没明白。
“难道是因为失恋了?”邺言猜测道。
“对、对啊。不行嘛!失恋总要有个缓冲期,让我从曾经的美好中走出来的吧。”季泽骋赶紧顺着借口找了台阶下台。
却意外看到邺言不自在地微微皱眉。
季泽骋心里一慌,脚下生烟,说着“你先走,我有事”便冲出教室。
☆、r23
这样的犹豫终不是办法。
当了几天缩头乌龟后,季泽骋鼓起勇气跳到邺言家的阳台,一如往常地从窗户内进屋。
窗户没有上锁,灯亮着。
季泽骋正愁不知如何面对邺言,却看到邺言盖着书躺在床上瞌睡。
天助我也。
季泽骋小心翼翼地打开书架,抽出《欧洲简史》翻开,没有折纸痕迹的书本静静地躺在季泽骋的手中,无人拨动的纸张自然地将书翻至压痕最多的一篇:从禁忌到开明——同性恋简史篇。
并无过多意外。
与其说季泽骋早有心理准备,倒不如说给了他预料之中的当头一棒。
就像忧心考不好的学生,忽然被告知了考不及格,一瞬间感觉失落,却在失落中放下了连日的忧心;就像寻不到药方的绝症病患,忽然被告知了生命即将终寝,顿时感到人生的绝望,但却从绝望萌生出了尘埃落定、不再挣扎的心情。
原来如此。
季泽骋恍惚间得到了疑惑的解答。
放回书,季泽骋用手指轻快地在一排排书上点过,思绪神游。
恰巧看到《面纱》,记得在某节语文课上被提到过,这是有关一对已婚男女的爱情故事,讲的是贪慕虚荣的女主在婚姻中出轨,而男主原谅了女主且远赴非洲救治病患,在男主离去后女主才渐渐明白了“爱”的意义。
听过语文老师的简单叙述后,当时班上发出好大一阵此起彼伏的唏嘘声,季泽骋心生疑惑,抽出书到处翻了翻。
某页书的上角被翻折做了痕迹,季泽骋一眼就瞥见了令人在意的一段话
——“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
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的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
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有时候爱一个人,最糟糕的处境是,我没有爱上你尽力呈现的美好面貌,而是爱上了你浑浊不堪的内心。”
仿佛如同真的告白一样,熟悉的男色声音在他耳边吹气。
手上的书忽然变得滚烫炽热,好像捧住的不是冷冰冰的金装书本,而是一颗赤城跳动的心脏。
扑通、扑通。
一下、两下……
用最真诚难忍的心跳,艰难倾诉“我爱你”的心事:“无论你如何丑陋,我都愿意百分百爱你,竭尽全力。”
书本像烫手山芋撞到了地板上,发出疼痛破碎的声音,吵醒了睡梦中的邺言。
“阿骋?”
邺言从床上起身,盖在脸上的书慢慢滑下,露出清秀干净的面庞,带着酣睡而醒时的潮红。
“你叫我什么?”他问。
心跳忽然转移到季泽骋的胸膛里,跳动得让人窒息。
季泽骋后退一步,在邺言尚未作答前,用尽全力地跑出房间。
季泽骋从眼前不见了。
邺言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房间,窗户大开,夜晚的冷风刮进屋,睡梦中刚醒的邺言不禁哆嗦了一下,捂捂身子,怔怔地看着书架前掉落的《面纱》。
“是梦吗?”
邺言干涩的声音消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