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亲族大臣纷纷向新王跪下宣誓效忠,尚且稚嫩的新王赶紧走下王座,紧紧地抱住了这位有些陌生的六叔的脖子。
“右贤王,以后就要劳你多操心了。”
独孤凛警惕地望着其他几位高大的叔伯,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父王会在临终前安排这位才从大耀回来的六叔辅佐自己,但是他相信对方必定不会看错人。
“呃……臣下定不负先王所托。”独孤竞满脸的苦恼,他此番回来,一来是想给陆彦点颜色看看,二来也只是想若大耀国内当真有变,他好歹可以借调自己所部前去支援对方,而现在整个北原三分之二的兵力都交在了他的手上,相当于这个国家的命脉也都交给了自己。
可是现在的他哪里顾得过来那么多啊……
“阿六,你倒是回来得快啊。”
北原左屠耆王,亦是独孤竞的三哥独孤寅,在独孤羡病重之时他便一直伺候左右,没想到最后却是让独孤竞占去了便宜。
独孤竞赶紧起身,他对上独孤寅那双冷冰冰的眼,心中已然暗自有了戒备。
他知道自己在北原虽然一直顶着左日逐王的名号,甚至他的部下和封地也都被先王原样保留着,可他毕竟作为凤君远嫁去了大耀,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妻室,这样的他在这些虎狼心性的兄长们眼中,或是早就失去了与他们竞争的分量。
“我起初并不知汗王重病,是我疏忽了。”独孤竞法放开了紧紧搂着自己脖子的独孤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呵,怎么,在大耀做凤君不好吗?大耀这些中原国度富庶非常,那耀国皇帝又对你深为宠爱,就这样你还觉得不够?”
独孤寅哂笑了一声,目光随即瞥到了瑟瑟躲在独孤竞身后的新汗王身上。
“有些事一言难尽。我既然此番回来,又受了汗王重托,必定恪尽职守,辅佐新王。”独孤竞正色道。
“只是我担心六弟你在大耀享乐日久,怕是不习惯这北原茹毛饮血的粗犷生活,以及这天路草原上烈烈冷风……”
在独孤竞未归之前,独孤寅一直是北原左庭首屈一指的统帅,而如今独孤羡遗言竟让自己要受独孤竞钳制,岂不令他愤懑。
“在耀国十年,我虽为凤君,却未曾忘记过自己身上的北原血脉。若是三哥不信,不妨帐外与小弟较量一番!”独孤竞就知道自己定会受到这些北原贵族的刁难,他在耀国憋了那么多年,也没找到个敢和自己动手的人,如今他倒是要不客气了。
“正有此意。”独孤寅面色一变,目中已有杀意。
午夜的风愈吹愈烈,杜衡听到帐外有奔马之声,这才迷迷糊糊地揉着眼坐了起来。
他刚一起身,就被突然灌进来的冷风吹得睁不开眼,一股血腥气也随之而入。
“不要!”杜衡下意识地以为这是有人来拿自己的小命,吓得他浑身一颤。
“是我!别怕。”
便在此时,一双大手将他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杜衡勉强睁开眼,看到的正是独孤竞,对方的裘衣毛领之上沾满了鲜血,就连那张英俊的脸上也被溅上了几滴。
“凤君,您受伤了?”
杜衡看到独孤竞臂上有一处正在溢血,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独孤竞轻笑一声,斜睨了伤口一眼:“无妨,小伤。”
方才在汗王的大帐之外,他与独孤寅持刀对搏了一番,对方虽然伤了他一臂,不过他却让独孤寅与其他几位北原大公无话可说。
被惊吓到小汗王眼见叔伯相残,不由吓得哭了起来,独孤竞又哄了好一会儿,这才带着侍从回到自己的大帐。
没想到刚哄完了小孩子,这里还有个大孩子在等着自己。
很快就有人寻来了伤药奉上,独孤竞脱了外衣,伸出受伤的手臂,对杜衡说道:“你来帮我包扎。”
上药包扎伤口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杜衡做起来的时候手却一直在抖。
要知道若是在大耀后宫之内,他敢和凤君这么亲近,只怕又免不了要被六马分尸了。
“凤君方才可是杀人立威了?”杜衡一边小心翼翼地替独孤竞包扎,一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他也明白独孤竞此番回来,在北原必定威望不够,免不得要立威。
岂料独孤竞听他这么一说,当即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那是我哥,我能杀他吗?我们北原之人最是重信义,残杀手足只会让自己身败名裂而已!”
说到此处,独孤竞又想到了陆明那厮与自己说的话,若是陆彦聪明点,早做打算,或许还用不着自己去救他,可若是对方还是以往那副懒散的模样,只怕……
待杜衡替自己包扎好伤口,独孤竞浑身一股倦意涌来,他心里念着陆彦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处境,恼恨对方没脑子之余,却也担心。
杜衡当然看不穿独孤竞的心思,他想到对方一声不吭就把自己掠回了北原,不知道皇帝得多生气,忍不住嘟囔了起来。
“信义自然重要,但是情义难道就不重要了吗?陛下待您那么好,你自己跑了就算了,干吗还带着我一起跑……”
独孤竞回头瞪了杜衡一眼,一时竟无话可说。
他猛地起身,径直走到矮榻边坐下,掀开皮褥钻了进去。
“别说了!睡觉!”
杜衡有些委屈地在氍毹上躺了下来,凤君倒是可以任性肆意,可自己家人还在大耀呢,也不知道皇帝会不会迁怒自己的家人,唉,可怜他的老父还望着他从此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