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桑梓依湘琪之言也有给自己扎针煎药,可却是始终不见好,而湘琪虽从未上过那座山,但她却是知道的。当即她反对道:“不行,那药园子地势险峻,如今不好居住。”何况那山上据说一向只有桑梓一人在住,她眼睛如今不便,也……不知何时能好,怎么能自理呢。
桑梓却是淡道:“再没有比那里更让我熟悉的地方了,人多处……我也不愿去。”若是随他们回去,便是要到素青城了。那座城里,有太多的记忆,虽眼盲,也止不住一一在眼前时刻发光发亮。她觉得她再不能受什么刺激了,五识中眼已伤,再损下去,可真就是废人了。
到时候寒病若是一发,就真真只有等死了。趁现在自己身体还没有大佯,先去准备熟悉着黑暗中那里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总好过直接等死吧。
但也不知为何,她的寒病已有大半年没有发作了。只是这病侵蚀身体太久,实难恢复当初的康健,不然她都在想是不是就此不药而愈了呢。或者……她走了,便将这寒病的根也带走了。想来,就如这寒病是为她而生,又因她而终一样。
桑梓再不敢想下去,亦不准备改变主意,子商只好改道,一面又飞了信鸽出去。他们此行总共只带了这么两只信鸽,如今都用出去了,只求不要再有什么变数,不然要怎么联系夫人都成了难题。
☆、第八三第章
秋渐深重,黄叶枯枝,使人见之郁郁。秋便是如此,一面结累累硕果,一面又诉之凋零。
朝着药园子赶,到了十一月底,子商才赶着马车到了离药园子最近的城池。桑梓问得名字,方知竟已到了当初她被绑走的地方。
马车进城后,子商原想先找个地方落脚,不料只寻出半条街,就见到了熟人。
“子羽?”子商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举目四望,他都来了,莫不是夫人也到这个地方了?
子羽一袭秋袍,玉树临风,他笑吟吟上前,接过子商手里的马鞭道:“夫人已经等了几天了,要去药园子此是必经之路,我便也在路边盼了几天了。”他往车厢看了一眼,子商当即露出个苦笑来。子羽拍了拍他的肩,与他分坐在车厢前两旁,“旁的先不说,先去见过夫人吧。”
马车一路赶进了个小巷子,车窗开着,桑梓仿佛听到了钟声,便让湘琪开了车门,她朝外道:“子商,你怎知这个地方?”
子羽回头,见桑梓脸上蒙着双眼,整个脸便更只剩下一点了。他心中不忍,轻声道:“桑梓大夫,我是子羽,夫人已经在前面等我们了。”
桑梓愣住,手抓住车门门框不知放下,好一会儿她才道:“何必因我兴师动众跑这一趟,她……素来不是不离开未央宫的么。”
“未央宫固然重要,”子羽温声道,“您亦是夫人的挚友,夫人焉能不急?”
桑梓低叹了口气,缓缓掩住了车门。半晌,她才问湘琪:“除了你家夫人,没有人知道了吧。”
“不敢做主。”湘琪连忙道。
桑梓这才点了点头。如果她猜的没错,她们应该是去她上次下山后住过的那个小院子。说起来那家的夫妻还是当初未央介绍给她认识的。只是不知那二人现在在家里,还是仍在山上。但也无须她多想,马车很快到了地方,她被湘琪扶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未央的声音传了过来,音落处便离得近了,只将她牵住,安抚地拍了又拍,“我来了,我来了。”
桑梓便一笑:“何故要来,诸多麻烦。”
“你若再说这浑话,我便要生气了。”说罢未央让众人都跟了进去。
未央已经来了几日,来时那对夫妻还在,见到她自是十分吃惊,又听了桑梓的近况,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但未央却是坚持不能让桑梓上山去的。若真如子商所言桑梓失明,那山上只会让人觉得更加孤苦,若是说难听一些,若……只她一人,便是死在山人,也无人知晓。那夫妻听懂了未央的意思,便主动要上山守冬,那山上有几味好药,是桑梓收藏许久的,她们会上山带下来,希望对她的眼睛有所益处。
等那夫妻走后,未央就使人将这个小院落重新布置了一遍,如今又是临冬,又大肆备了越冬货物,便只等着子商三人到来了。
自双眼失明后,世间万物于桑梓便都只剩一重黑暗了,她小心翼翼地跟着未央进了一间房,被人搀扶着坐下,又塞了一杯温茶在手。
未央等她坐定后才道:“这间院子你便住下吧,药园子她夫妻二人打理去了,我不会让你上山的。”
茶到唇边被放下,桑梓无奈道:“我在那里,比在别处要自在些。”
“从今往后这各屋里的种种都固定位置,绝不移动,不过两三天,你会熟悉的;另外你的眼睛也要治,你自己若不方便,我一路找了几位大夫一路随行,他们会与你汇诊。你若不听我的,”未央静静道,“我便派人去告诉你师傅,相信曹院使不会坐视不管的。”
桑梓咬了咬唇:“何必还要惊动他,我依你就是了。”
“这就对了。”未央这才有了些笑意,但想到桑梓却是看不到的,不免心中一酸,忙垂头喝了口茶以做掩饰。
桑梓坐了一会儿,问道:“你来回也要不少日子,未央宫不好离人,还是早早起程吧。”
未央点了点头,复又应道:“我会的。还有,我知道你喜静,所以并不给你留多少人伺候,但一个人总是要的。我命人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