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面唏嘘道:“真是造孽啊。这是西定来逃荒的流民,太守不许进城。有些人就想把儿女卖在城里,至少得口饱饭。这老汉本来要将孙子卖给太守府里,谁知道太守买这些男孩子是为了献给摄政王做男宠的,老汉知道了不肯,想带着孙子逃跑,这哪里跑得了……”
李越不等他说完,转向周醒道:“去教训一下那两个东西,把人带回来。”
周醒应了一声,横身拦在两名锦衣人面前,也不多话,伸手去拉那男孩儿。两名锦衣人万没想到有人敢出来拦阻,手腕上同时一麻,男孩儿已经到了周醒手中。两人顿时大怒,口中骂着,揎拳撸袖便扑了上来。周醒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中,将那男孩往身后一拉,腾出手来一手扣住一人手腕一扭,只听清楚地喀嚓一声,那人捧着手腕哀号起来。另一人一怔,周醒腰间寒光一闪,那人一只耳朵已经掉在地上,待看到溅在衣裳上的血迹,才杀猪也似地叫起来。
周醒根本不多看他们一眼,一手拉了那男孩,一手扶了老汉,径自转身。断了手腕的那个在背后倒吸着冷气断断续续地道:“你,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周醒脚下一停,冷冷道:“你也想少一只耳朵?”登时吓得那人噤声。周醒冷冷一笑,头也不回地进了客栈。
李越已经挑了房间住下。老汉战战兢兢,虽然知道是被救了,但看了周醒拔剑伤人,还是吓得面目改色,倒是那男孩子虽然才八九岁,胆子却大得多,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看着周醒,满眼崇拜之色,倒看得周醒有些不自在,将两人向前一推,道:“爷,人带回来了。”
老汉看出李越才是正主儿,立刻扑通一声跪下,又拉着孩子连连磕头道:“多谢大爷,多谢大爷—”
李越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磕头,一摆手道:“不必行礼了,起来吧,我有话问你们。”
老汉战战兢兢起来,在椅子上坐了半边屁股,道:“大爷要问什么?”
李越道:“你们是从西定来的?听说今年西定灾荒,情况到底如何?”
一说起灾荒,老汉顿时忘了拘束,连连叹气道:“不瞒大爷,小老儿住在平河边上,往年也是年年发水,唯独今年最大,平河两岸八百里全遭了灾。眼看着庄稼已经快熟了,冲得一棵不剩呀!小老儿家里被水冲光,媳妇被水冲走了,儿子拚了命把小老儿和孙子救出来,自己在水里撞破了头,没两天也去了。小老儿没了办法,跟着大伙逃荒。到了这里,本来还许进城,这几日忽然又不许了,听说是京城里的王爷要来,城里的大人怕他看见这许多灾民,就把大家都赶出城去。那城外是块荒地,什么也没有,大家都想少不了饿死,能把儿女卖在城里得口饱饭也好。正好那大人家里买人,小老儿就把孙子卖了,谁知道说是买去侍候京城里的王爷,这,这兔儿爷可是人做得的?要真是让这孩子去干了这个,小老儿就是死了,也没脸到地下去见儿子媳妇……”他似乎是被一连串的痛苦折磨得麻木了,说起儿子媳妇前后死去,连眼泪也没有,只说到孙子时,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小男孩把头钻在他怀里,一声不吭。
柳子丹面色苍白,忽然说:“平河治理这些年,怎么还会发这么大水?”
老汉抹了把泪道:“回夫人的话,往年水没这么大,去年治河的林大人被撤了职,堤防也没有人修,今年水一来就全垮了,全垮了呀!”
柳子丹猛地站了起来,道:“林影被撤职了?为什么!”
老汉迷茫道:“这小老儿也不知道,说是治了这些年的河也没见成效什么的。其实这河年年发水,能不垮堤坝林大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柳子丹慢慢坐了下来。李越看他一眼,道:“那你们还有什么亲友么?”
老汉唏嘘道:“亲友还有几个,可家都被水淹了,实在也顾不了小老儿。”
李越道:“朝廷已经要去西定赈灾,你们愿意回乡还是留在南祁?”
老汉苦笑道:“大爷,若是能回乡,谁愿意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赈灾?南祁的朝廷哪会管俺们西定百姓的死活,只会管俺们要银子罢了。今年这样的大灾,官府里还要征收贡税,哪里会管俺们的死活。南祁那个摄政王年年问俺们西定要钱,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哟。”
周醒脸色一变,沉声道:“胡说!”老汉吓得一缩头,李越摇了摇手道:“我们从京城来,赈灾的事已经是定了。正好我们也去西定,你们若是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如何?”
老汉喜出望外,连连道谢。李越便让田七再为他们安排一间房间。正在说着,忽然楼下大哗,只听有人扯着嗓子叫道:“刚才那个打人的杂种在哪里,快叫他滚出来!”李越推窗一看,客栈里足挤进四五十人,以刚才被打的两人为首,正揪着老板不放。后面一人身着莺背色长衫,秋天了还手摇扇子故做风雅,慢条斯理地道:“不要打扰了良民,只要找出凶徒就好。”
李越看得冷笑一声,朗声道:“谁要找我?”楼下两人抬头一看,连忙道:“大人,这家伙就是刚才打人那小子的主子。”那人摇了摇扇子,冷笑道:“既然有人了,还不上去拿?”楼下轰然一声,争先恐后地奔上楼来。田七和周醒双双抢出房门,往楼梯中间一站,上来一个就扔下去一个。楼梯本不甚宽,四五十人也只有一个个地上,冲了半天也未冲上来一步,倒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