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怔了一下,想不出什么理由阻止他,只是不放心地道:“段青云,你……”他想问他感觉有没有好一点,想安慰他,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段青云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离开,费如白只得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离。
一个下午就这样平静地过去,到了黄昏时分,段青云才拿着一碗汤药重新出现在费如白面前。
费如白发现今日这碗汤药的颜色不是乌黑,而是深褐色。
“蛊虫已经快被驱除,那蛊虫大概坚持不了再两次的药了,恭喜你,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段青云淡淡一笑,语声清冷,又有些轻蔑。
他觉得段青云好像在说恭喜他可以离开他这个人人喊打的鬼医门人。费如白心底一痛,很不愿听到这样的话,他不喜欢他这样自嘲,也不喜欢他对他有成见。
他忽然想起段青云的父亲骂他是怪物,还说他的样子全变了,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望着段青云许久,为什么这个人身上有这么多的秘密?他非常想了解他。
“快喝药吧,药凉了,药性会变差的。”段青云开口催促。
费如白回神,仰头把汤药喝了下去,不想浪费段青云为他治病的心意。
他才喝罢汤药,就听见段青云忽然笑了一声,淡淡道:“费如白,陪我喝酒吧。”
费如白怔了一下,就见他转身离开竹屋,他回来时提着一只青玉色的酒瓶,开封之后,一股浓烈的酒香便扑鼻而出。
“你喝这么烈的酒?”待段青云倒了一杯递给他,费如白闻了闻味道,不禁轻轻皱眉。他对酒稍有研究,段青云这瓶酒是他从未见过的,但是光从这透明清澈的色泽和浓烈醇厚的香气,他敢断言,这酒绝对非常烈。段青云是很想喝醉吗?
“偶尔来一杯。”段青云懒懒地回答,准备往自己的杯里倒,却被费如白拦住。
“就喝一杯,现在这种心情喝这么烈的酒,太容易醉。”
段青云徐徐勾了勾唇角,好似在笑那眼睛却仍旧是冷的,他推开费如白的手,为自己斟满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他整个人靠坐到椅上,喃喃着说:“你刚刚看见了吧,那的确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的家人,但是他口口声声叫我怪物。”
“不要这样。”费如白拦住他又想倒酒的动作。
段青云抬眼看向他,费如白只觉那幽深的眼眸如同一池望不见底的湖水,令他心悸却又莫名难过。
“八年前我拜入鬼医门,他就当我死了,后来我连遭重创,曾经想回去向他求助,哈哈哈,他把我拦在门外,任我在那里跪上三天三夜不闻不问,若不是我命硬,只怕已经死在他门前。”
段青云说着笑起来,只是那笑声比哭还难听,让费如白觉得心酸。
“他南疆段氏声名显赫,自然觉得我这个不仅喜欢男人还入鬼医门的儿子见不得人……”
段青云看了沉默倾听的费如白一眼,忽然冷冷一笑,倾身向前,拉住费如白的衣领,费如白因他忽然的靠近而愣了一下,就听到那清冷的声音问他——
“费如白,你出身名门,备受宠爱,为何你就这般命好从来没吃过苦?”
费如白只觉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又似哭又似笑,甚至还有隐隐的怨恨。
“青云,你既出身南疆名门,又为何会加入鬼医门?”费如白柔声问他。
或许是醉了,段青云倒也没有隐瞒,放开费如白,望着虚空中的一点,回忆似的说:“那是我与师父的缘分,他看中我,想收我为徒,而我从小也对医术药理十分感兴趣,在亲眼见到师父救死扶伤,不求回报后,我便对鬼医门改观,偷偷地外出见师父学习医术,可后来被我父亲发现了。”
“他把我关起来,禁止我再见师父,也不准任何人来看我,却不知他这番行为差点令重病高烧的我因无人发现而丧命,幸好师父救了我,把我带出那座牢笼。”
“后来我便留在冷月谷。我曾经想要回家,想说服我父亲鬼医门不尽然为恶,但他始终视鬼医门为邪魔歪道,扬言我若真拜入鬼医门,就和我断绝关系……后面的事情你也都猜到了,我从此就和他们断了联系。”
“青云,你不要多想,这些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他只能这样安慰,却也嫌自己的话语太无力。
段青云听他言语,又冷冷的笑起来,稍一用力,就把他拉到床上推倒,随即他冰冷的嘴唇也亲吻上来。
他的唇是凉的,身体也泛着冷意,虽然热烈又挑逗的舔舐吮吻,费如白却感到了他的混乱和无助。
费如白拉住对方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别这样,你现在需要睡一觉。”
段青云仰头,盯着他说:“你喝了药,现在药效也该起来了,不做行吗?”他冷冷地笑,又似怜悯又似痛苦。
这个样子竟叫费如白觉得心痛,觉得他不珍惜自己,又为自己身上的情况感到尴尬,因为他明明是想让他好好休息。
他倏然搂过段青云,将他拥在怀里,柔声道:“如果难过就哭出来吧。”
段青云在他怀里颤栗了一下,随即抬起头,幽深的眼看着他,“费如白,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费如白怔住。
段青云咯咯地笑起来,手搂过他颈项,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字说得坚定,“我说过,不要喜欢我,我不会和你谈情。”
“如果我说要呢,我若真的喜欢你,你会怎么做?”费如白心一跳,看着他,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