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后他在李彦一晶晶亮亮的小眼神中羞愧退败,站起来:“你坐会儿。”
李彦一并不是想让他给自己让座,但是想了想自己坐下,又一把把人拉到自个腿上侧坐:“来,一起坐。”
要不是身处大庭广众之下,林路一定打得李彦一叫爸爸,他扭头直视李彦一,屏着呼吸:“哪有人这样坐的???”
李彦一茫然地指指前面同样姿势抱小孩的妇女。
林路忍无可忍,没有丝毫预兆突然伸手把眼前的无辜脸拉成jb状:“呵呵。”
你为我所求
提起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父母。
到达之后林路就去了卫生间。他站在镜子前就着凉水洗手,目光专注得就像身边正在说话的人不存在。
“……假期在哪里过?”表情严肃的男人以疑问结尾,眉头微皱。
实在没法装不存在,林路按下水龙头,抬头看着另一个自己:“回去过。”
“你……”男人踌躇了一下,好容易组织了语言:“你妈……”
“林先生!”林路打断他的话:“我已经成年了。”
男人呆了一下,刻板的面容显出不知所措来:“哦。”
林路努力笑了一下:“朋友还在外面等着,我先走了。”
男人点头:“再见。”
林路:“再见。”
父母是什么人?谓之血亲。可林路很早就知道,血亲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的父母是大学同学,师兄妹,后来年龄到了凑合着过日子。他们性格相似,冷淡自持,都喜欢搞学术,按部就班结了婚,生了孩子,只是走一个人生的流程。
不过人生总有偏差。
爸爸遇到了真爱,妈妈也遇到了让她神魂颠倒的人,放学回家还没来得及放下,被大人普及了离婚是什么意思。
年幼的他拽着肩带,木木地想,原来是这样,那以后爸爸妈妈和我,就不是一家人了。
李彦一就在不远处的通道口等候,拉着行李,眼睛四处张望,看见他的瞬间沾了水般展开柔嫩的叶子,兴高采烈得难以忽视。
等林路跑过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眼前的人皱了一下鼻子:“你怎么了?”
林路:“?”
李彦一思索了一下,严肃地说:“在厕所里滑倒了?没事,我不会笑话你的。”
林路:谢谢你哦,作为回报打爆你的狗头可以吗?
走着走着,李彦一突然说:“有一个病人,去医院看病,护士扎针的时候笑个不停,护士问他笑什么,他说……”
林路侧头看他,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他说,我笑点滴(低)。”李彦一努力装作若无其事说完了自己的话,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三秒钟后他失去了控制,在人群里哈哈哈哈哈笑起来。
林路低下头。
自个儿笑了一阵,李彦一才反应过来:“呃,不好笑吗?我还有一个笑话……”
“好笑,”林路抬起头,眼角发红,嘴角恨不得上扬九十度:“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李彦一矜持了一下,骄傲地说:“是吧,每次想起来我都能笑半天!”
轮子骨碌碌转动,出口处吹来寒冷干燥的风,带走沸水样的人声,身边人的一举一动格外清晰。林路仔细听着,在心里想要是能养一个芥末味的大狗该多好啊,日子好的时候和它在草地上打滚,日子不好的时候和它在家里互相依偎,他会一直陪着它,生老病死。
纵然是芥末味的,又何妨。
林路心情不好,李彦一意识到这点之后立马拉响了警钟。
因为林路心情不好的时候,散发的味道也不只是清新的甜香,而是微微混着涩。为了拯救林路的口感,他大义凛然分享了自己珍藏的快乐秘方,虽然过程一如既往地不理想,不过结局却相反。
深深嗅一口让人心都飞起来的美好气味,李彦一真挚地想,毕业以后开个草莓店好了,聘请林路做自己的下属。不不不,这样下班之后更空虚了!如果可能的话,真想在家里养一个小林路,出去的时候装在口袋里……
看看林路毫无所觉的侧脸,李彦一咽了咽口水。
这几年城市发展迅速,房子推倒了重建,早就不是当初推开家门就能看到邻居的小院子了。
父母都有各自的新生活,林路也不想强行跟着,自己住在原来的地方。早在他出生的时候,父母就周密地存了一笔能让他从小长到大的钱,也正因此,分开的时候,林路攥着那张卡,拒绝了两个人的邀请,独自生活。
爷爷奶奶和姥爷姥姥在他出世之前就不在了,也许是这个原因,他父母才能干脆利落地说分就分。林路心道,不该怨恨的,毕竟能被生出来,衣食无忧长这么大,已经足够幸运。
可是但这样想就已经在怨了,说这种话不过是在告诫自己,不要继续钻牛角尖。
人真是贪婪,总想得到的多一点,再多一点。
自己过并没有特别难熬。父母没离婚的时候总是忙于工作,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分给他的也只有偶尔的一两句关怀,他慢慢学会了做饭,照顾自己,后来只是更加熟练,做得更好。他没有继承父母的天资,只好拿勤奋补足,十几年,从不敢松懈。
所以一个人过春节……也不会难过吧?
看到门外的李彦一的时候,他恍然想,这是我订的狗狗到货了?
即便知道父母的性格,即便已经失望透顶,李彦一敲门后看到陌生的面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