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我的葱啊!”吴非抓起外衣随便披在身上,强硬地推开韩君岳,扶着腰慢慢地往屋门口走,咬牙切齿地骂道:“我种下没多久,刚刚要长起来呢,昨天都给那群小混账拔了!”
韩君岳拦不住,只得过来帮他开门,又一手扶着人小心地走到屋后菜地里去。这一大片葱的确被拔了不少,拔了不算,那帮村痞还把一根整葱从中间扯开,葱白葱叶都蔫头耷脑地被扔在地里。吴非看了心疼地长吁短叹,一边不住地骂“小混账!”“畜生!”,一边试图蹲下身去把还留着根的葱白捡起来。这一动却牵扯到了腰侧的伤处,吴非呲着牙倒吸了一口凉气。韩君岳摇摇头,上来扯着他的胳膊要回去,“都已经这样了,就别看了。过两天你好了再种就是了,现在还是养好了伤要紧啊!”
“傻啊,一看就是不干活的老爷!”吴非又回头看看地里的葱,气得直跺脚,“已经过了合适的时候,再种下去也长不好了!唉!可算是白干了这一场!”
“好了好了,再种别的,好吧!”韩君岳半劝半哄地扶着吴非回了屋里,赶紧去灶间把蒸饼热上。吴非一个人坐在榻上止不住地嘀咕:“种别的?种什么?眼看着过几天就要下霜了,什么都种不了了!哼,今年冬天就啃萝卜吧!”
韩君岳从灶间伸出头来,“你那个萝卜挺好吃的,能做咸菜吗?”
“……能。”吴非看着他一脸认真,气得简直要笑出来。
不多时县尉大人亲自把两碗稀粥端上来,和吴非就着蒸饼吃起来。韩君岳边吃边想着事,吃两口就愣一会儿,好好一碗热粥都快凉了。吴非看着他,琢磨不透,便问道:“小韩,你一大早地想什么呢?”
“……想着过会儿县官老爷要撤我的职罢我的官,把我押到州府里去审,我可怎么办。”韩君岳瞥了吴非一眼,“你净担心你的葱,可想起来看一眼我了?”
吴非本来捧着个碗慢慢地喝粥,大半张脸都快埋进碗里去了。听见韩君岳这话,从碗边上瞪着眼睛看着他,两口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咳,咳咳……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事儿你不用担心,肯定不会罢你的官!”
“你说的轻巧……我想了一晚上,好像是把人打得有点重,我刚来做这县尉没多久,竟干了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辩白的了。吃过了饭我就去县衙里听候发落——”
“不不不,真的,韩县尉,真的不会罢你的官的。”吴非神情郑重,苦口婆心地劝解韩君岳。
“……那会不会罚我一年的俸禄?”
“肯定不会。”
韩君岳“噗嗤”一声苦笑出来,“我又不是要怪你,你怎么这般笃定我不会受罚啊?如果我既没被罢官,又没被罚俸禄,今天就买烧鸡回来吃,给你补补!”
“哟,这可说话算数啊?”
“怎么不算!以后的碗也都是我洗了!”韩君岳气势汹汹地站起身来,把碗筷收拾了一叠端回灶间去,吴非坐在那里干瞪着眼不明白这人到底是想受罚还是不想受罚。随便用水涮了碗筷,又嘱咐了吴非多休息,千万别下地去了,韩君岳才出了门,对着外面晴朗的蓝天白云长长叹了一口气。
一路到了县衙,门口的衙役行了礼,并没多说什么,韩君岳紧张兮兮地拉过人家来低声问:“县官老爷在厅上吗?”
“在呢在呢,今天老爷没出门,一早就在厅上坐着了。”
唉,完了。韩君岳心里哀叹一声,“你瞧着老爷脸色如何?”
“啊?”衙役被他问得摸不着头脑,“脸色……挺好的啊,老爷不一向都是那样,还笑呵呵的……”
或许是临县的人还没闹过来?韩君岳狐疑着走进了大门,正堂上县官老爷坐在案前看一卷文书,抬头便望见韩君岳愣愣地在院子里站着,赶紧扔了文书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堂,边跑边招手喊着:“韩县尉啊!韩县尉啊!”
韩君岳吓了一跳,心知这事不得善了,正准备跪下去谢罪,县官老爷已经跑到他面前来,一把抓住两臂,激动地问他:“韩县尉,昨天临县的那几个小畜生去湖边上捣乱,还打了吴非,严不严重?他要不要紧?”
“……腰扭伤了,不太能动,吴大哥上了药,今天好些了。”
“嘿这帮王八蛋!”县官老爷恨恨地呸了一口,“听说你及时赶到,把他们全打跑了?打得好啊!韩县尉,本县这几个村子里,终于出了一个能打的了!”
“……。”
韩君岳一路被县官老爷拉上正堂,一边听他絮絮叨叨地说:“你是不知道啊韩县尉,临县那群人的心眼忒坏了,不好好打渔,三天两头就想霸占了我们的湖!他们那个县官,那个老不死的……可由着他们来!专门有那么几个混混流氓,去年也来我们这里闹过事,本县的百姓都老实巴交的,你也知道,哪能打得过他们?哎,这下有你在就好了嘛,韩县尉,看你文文弱弱的,没想到挺厉害的嘛!”
“……老爷,那几个人没事吧?没……打出什么好歹来吧?”
“你管他们死活啊!反正是不敢再来了,”县官老爷哼了一声,“再来,你就给我往死里揍他们!啊当然揍死是不行的……揍得他们哭爹喊娘!揍上两回他们就记住了!”
“那……临县的老爷,没说什么?”
“还有什么好说的?早知道你能把他们揍回家去,我早就不跟那个老不死的废话了!”
韩君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