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业咳嗽两声,起身向自己的铺走去,千亿也终于碾碎了自己的念想,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昭业停住脚步,似乎预感到千亿要说什么,此时就听身后一个清楚地声音如期而至:“我若不想回去呢?”
昭业一震,猛然看向千亿,千亿哽咽说道:“昭业...我......一心只能许一人。”
闻言昭业胸中一阵翻滚,连声咳嗽起来,稍微好些的时候,他平静地道:“如此...那人,也不应是我。”
翌日五更,昭业起身戎装,千亿为他换上一身貂领银甲,将青丝高高束于头顶。昭业取来金枝装配完毕,两人也到了分别之时,千亿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似乎要把这人形象死死刻在脑中,却发现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熟悉了他的容貌。
他还记得才和昭业见时,只觉他相貌不凡,异于常人,此时,他竟感到这张脸上那种别样的英朗,独一无二到无人可替代的程度。
昭业面无表情的站在千亿跟前,很久才轻声问道:“千亿,那天夜里,你为什么不杀我?”
千亿勾着丝绦的手一颤,忆起那夜情景,他完全没有想到昭业当时发觉了自己的动作,不免惊讶,冷静下来才想到昭业是在明知顾问,他当时便知自己无法下手,所以故意装睡不醒。
千亿不去回答,叮嘱道:“早些回营。”
昭业有些失控,一想到今晚回来,再难看见千亿身影,伤感起来,同时又意识到此刻既是自己与千亿最后一面,语气不稳的问道:“是不想有太多梅山人死于我枪下么”
千亿道:“是,但倘若你不是毫发无伤,我会十倍锥心。”
昭业紧抓千亿的手,还想说什么,千亿却阻止他道:“什么都别说......今日,你我都会知晓,究竟我心向何处。”
☆、血剑梅山
情势就如梅踪所料,天未明,雾已起,谷中相隔一丈即不可视物,山上瘴气弥漫,举头望去竟不见枝梢。
燕师傅于三更率首路人马摸黑向头峰进军,路遇梅山守山弟子皆挥刀斩之,遇到个别轻功极佳的,便命下属围攻索命,待抵达头峰山腰时,已消灭敌方数十人,想来头峰弟子不过三十有余,路上顺利,足以说明他们事先无有准备。
潘大海依旧着粗布麻衣,只是腰臂上各绑九条铁环,每条粗细犹如常人手腕。他这一路人马虽少,却是精英,破的是梅山有备之地---九峰。
事前叶枫曾派随从行上梅山前来通禀,表示无论如何,定会鼓动金枝断水自中断攻破,届时请山中人马于两侧围剿,令他人等受困兽之难。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的是,金枝明知九峰难攻,偏命主力部队攻之,他究竟是何意图?
自山阴坡缓路开始,潘大海便加紧戒备,号令众人眼观六路。于是一队人马不得不放慢脚步,小心的行于了无人烟的山路上,尽量掩盖自己所能发出的一切声音,却还是避免不了脚踩落叶的细碎动静和兵器与铠甲摩擦发出的铿锵之响。
周遭雾大至极,每名士兵只能看见走在前面一排人的铁甲,至于前方究竟是何状况,就完全无从知晓。
一段路程,走得人人自危,心中惶恐,担忧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就连潘大海都断水出鞘,横架于胸前护身,缓步慢行。
在雾中行走,人眼像蒙上白纱,周遭事物可见又不明真相,这种感觉比暗夜行路更加令人忐忑,好在他队伍中的人皆是身有武艺的水帮精英,胸中多少有些临危不惧的鲁莽之气,才能大着胆子继续进军。
然而预想当中的情形还是如约而至,当潘大海引领众人行至一处十分陡峭的山坡上时,四下一时鸟雀鸣声竞起,继而不知从何处,传来阵阵斯声。仔细听上去,有些像毒蛇吐信的声音......很快,这种声音变得密集起来,一队人连忙住脚,士兵们背靠背的缩着身子,举头看向高空。
依旧只有雾,一切声音只在一瞬间就全数消失。
安静令人窒息,维持了一盏茶功夫,嘶嘶之声又起,这一次听起来,不如之前那般遥远,而是就在队伍头顶响起,紧接着,雾中出现一道道犹如黑鸦的身影,都在同一时间,以极快的速度降落下滑......
众人喧闹起来,人人扬手提刀抵御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潘大海更是大声喝令着一跃而起,先将那些悬于半空的缆索斩开,断去者后退之路。
可当他再度从树上跃下时,才看到下面已是厮杀一片,那由五百人组成的大队散开,几十道无踪黑影穿插游走当中,他们身畔所经之处,血光四溅,嘶声连连......不一会儿,地上横尸了几十名水帮人。
潘大海怒上心头,扬起断水凌空跃起,向当中黑影密集的地方砍去,再落地,竟到了一群刺客包围之处。
断水刀风自身周舞起,狂势不可阻挡,他挥舞丈把长刀,刀刃刀背划破雾气......弹指间,两丈之内烟消雾散,一片明净。而他力大无穷,随刀过之断裂的,还有周遭两株如柱粗树,树干砸到地面发出巨响,众人皆哗然,就连前来偷袭的梅山刺客,都顿了一顿。
潘大海大喝一声,提刀冲向正在屠杀的黑鸦刺客,他虽没有那帮人身手敏捷,却好在臂展断水的攻击范围极广,一连手起刀落数次,便有几名刺客中招,而他麾下之卒亦受到鼓舞,早已被打乱阵脚的队伍又重新集合,汉子们叫嚷着,向内圈儿中敌人杀去......
残忍的杀戮维持了一刻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