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难道你就懂他?他是武林中人,没有你想的那般脆弱。”英姿解释道。
“你啊......”千亿叹道:“你当他是和你这般的鲁莽之辈么?方才他一番刻薄言论,你可听明白了?”
英姿摇头。
“他称自己为险恶小人,说你发得善心,那便是不由自主的感慨,为何你知他身份还要救他......”千亿垂眸,又道:“我第一次观他面相,虽是上了妆的,那双眼却掩饰不住的噙着一抹水光,你可知,这双眼噙泪之人,必是多愁善感。”
英姿闻言动心,觉千亿不无道理,可若说百枝门主会倾慕梅山鹰隼,这是怎么都说不通的事,笑道:“千亿,你快赶上相面先生了。”
千亿无奈的白了他一眼:“你真乃一粗人也。”
英姿不理责骂,收敛笑容,问道:“千亿,如果说真的在这世上,还有他人会爱我的话,你当如何?”
千亿眉梢一挑:“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英姿瞬间失落,想听他实言相告又怕那话太过决绝,犹豫着答道:“还是......说假的罢。”
“那我会娶妻生子,安自营生。”千亿道。
英姿一愣,心中激动不可言喻,上前一步再次拥住那人,这一次,那人没有抽身逃走。
☆、斩首之计
接下来几日,小筑中安好无事,英姿依旧遵循着得寸进尺的原则时时粘着千亿,而六弦儿也在慢慢恢复。
一日,英姿千亿两人下得山去,来到苏州城布坊购置了几件合身衣服,天色渐暗,千亿便准备回山,而英姿却想着和他夜游街市,经过一番胡搅蛮缠,终于争得了千亿同意,二人去往码头,欲买舟下江。
然而,抵达码头后,英姿才发现,泊栏之内,竟无一只游船,就连平日里载客过江的小舟都没有。英姿暗暗在心中把苏州所有船夫以及玉皇大帝和龙王爷都骂了个遍,却不料正在此时,天上轰鸣一响,紧接着,大小水珠儿应声而落。
英姿连忙展袖遮于千亿头上,把那小人儿向自己怀中拥了拥,又左顾右盼寻找起能避雨的场子。
积云汇聚,天色只在弹指间即灰暗下来,闪电如靛蓝冰锥,穿过云层,楔入江面浓重氤氲之中。英姿观天即知此非阵雨,开始担忧袖下小人儿会被淋湿。
不待一盏茶功夫,江面雨雾里,朦胧可见一叶孤舟驶了过来,英姿连忙招手呐喊,那船夫闻声,便摇桨靠岸,吆喝两人上船。
护着千亿跃上甲板,英姿才见那船夫是名高大的汉子,赤膊持着重木船桨,英姿笑着答谢了他,又问:“大哥为何持着如此重桨,行这般小舟?”
那船夫嘿嘿一笑:“练膀子力气呗。”
英姿佩服的一拱手,转身和千亿前后入至矮棚,奈于船舱狭小,英姿让草铺于他落座,自己缩着身子坐在地板上。待两人都妥当,千亿方望眼于棚外江面,英姿则打量起对面坐着的一位年轻男子。
那人并未有多英气,却长了一张不同凡响的面容,只见他下颚如刀削,细眉清目,眉梢高挑入鬓,目光淡漠如霜,鼻梁虽高,窄似笔杆。而身上那价值不菲的蚕丝衣,过于松垮的挂于他肩上,胸膛锁骨皆暴露出来,微微发棕的肤色给素衣衬着,犹如赭缎搭白绸。
英姿当即好奇,心道这人面相不凡,定非常人。
千亿向外望了半晌,瞧着江面随天色渐暗波光隐去,细浪逐层升高,天亦连水成一江,叹道:“风掀层浪生天际为逐孤舟伴君来。”
千亿是以浪自喻,英姿闻此诗句大为欣喜,就欲去捉他的手。而这时,对面的公子轻咳一声,咏道:“天若晓浪追我意,何故不遣东风送?”听着,声音略显嘶哑,似是好久不说话了。
千亿笑说:“毋需谴风不谙情,君知浪意自逆行。”
白衣公子启目看向千亿,目光颇显落寞:“唯忧舟浪两相克,一朝缘聚浪即破。”
英姿在旁听两人之乎者也的对句,自己插不上嘴,生出几分郁闷,径自行到甲板上淋雨望江。
千亿亦起身追至船头,栖身棚檐下,这时听英姿与那船夫聊起天来:“大哥,为何今日江上无船?”
那汉子回道:“水滩出了大事,许多行渡江买卖的都去追究那劳什子事故了,我今日也是应了那公子的约,才冒雨载他。”
“哦?”英姿眼珠一转:“是何等大事这般劳众?”
那船夫侧目:“兄弟竟不知?这些天吴淞江上下都闹翻了,说要找个叫什么“鹰”的!”
英姿千亿皆是一愣,英姿拐弯抹角问道:“什么人物值得如此劳众?如是犯了案,何不报官府追究?”
“兄弟,你一看就不是江湖之人......”那船夫颇有些踌躇,想了想方答道:“那你可知长江水帮么?”
千亿抢先道:“听我兄长提起过,说是很大一个经营船渔业的组织。”
“还是这位兄弟广识...”船夫一笑,回身对上千亿:“水帮大当家的傅烨,你可听过这名号?”
千亿自然不知,但看船夫还有下文,答道:“当然,那是江南人人皆知的人物。”
船夫似是满意了,才半蹲于千亿身边,附耳说道:“傅烨...死了!”
千亿心中一紧,强压着自己不安的情绪,佯装惊讶的“哦”了一声。
那船夫又道:“四月十五大仓浦口,水帮召会上,那个什么“鹰”的小子闯寨,杀了百余人......当时在场的水帮人众,几乎无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