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见他平安无事,心中稍定,忙温言安抚道:“渝州援兵已至,如今安全无虞,张大侠辛苦了,不知其余几人现在何处?”
张秃叹了口气,回身一指:“我将几个伤者藏入林中,另外四人醒过来之后已自顾逃命去了。”
这些江湖中人虽是随军行动,但毕竟不是军人,又是当日广发武林贴请来的,也不好追究讨责,如今这般也只好权做不见。吴邪指挥渝州军士将伤者抬出,连同张秃一起送回渝州府城。
既入得渝州府,安全便是无虞。吴邪连夜将西南局势秘辛书册送至两府,又以私人名义书写私信数封将此行所见告知蜀中当地有所交情的官员,希望他们在枢府下令之前就已有所防范,万一有涉兵事不至一触而溃。同时他以官凭印信遣发潘子先行赶回荆州,以安定西南人心,自己也将在第二日便转道由渝州赶回荆州。
将所有公文料理完毕已是深夜,吴邪虽身心俱疲,却是半点睡意也无,那名疑似张起灵的蒙面人的身影总是在脑海中盘桓不去。十年了……那双奇长的手指,那种淡然的目光,那一身匪夷所思的轻功,处处都与十年前别无二致。如果那人当真是张起灵,他是什么时候从云顶天宫出来的,为什么会来到这西南之地,又为什么要蒙面出手暗中相助?想着想着,脑中灵光一闪,吴邪忽然于一团乱麻中理出了一丝线索:无论那人是不是张起灵,他必定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官道的竹林之中。若非是苍天护佑机缘巧合,那么只有一种解释,此人对于他们的行踪了若指掌,甚至对于升龙府叛军的动向也十分清楚,因此才能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金校尉曾怀疑此行军中暗伏敌方奸细,莫非……
“噼啪”一声,桌上烛火爆出一簇灯花,眼看着又一支蜡烛将要燃尽。吴邪从沉思中惊醒,这才发觉自己已然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再细思下去,长叹一声,吹灭了灯烛和衣而卧。
第二日一早,吴邪带领张秃等人动身返回荆州。这一路虽是行程不短,且喜未曾沾染兵锋,尽管走得辛苦却也平安,不过十几日光景便已回到荆州城中。
吴邪已先遣潘子报得平安,此时与胡将军相见,不过是走个官场样式。待到回转官邸,挥退了随身仆役,二人私下里交谈,这才问起心中最关心的事情。
“胡大哥,胖子那边可有消息?”
胡将军眉心微蹙,沉吟道:“没有,自你们离开之后,也就前两日潘大侠来报,我才知道你们分兵之事。你是此地主政,能够平安归来,对于众人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我那兄弟看似莽撞,心中却自有计较,此时未曾有噩耗传来,又不见他派人回来求援,想来情况定还在他能处理的范围内。你且在府中休息,明日大开筵席,一来是给回来的众人压惊庆功,同时也让这城中百姓得知你安全返回,好安定民心。”
见他言语之中皆在为自己宽心,吴邪虽担忧胖子,却也不好再表现在脸上,只得点头应了。
此去西南探查损兵折将,回程人数尚不足十分之一,要安抚人心,除了大摆筵席为生者夸功之外,还须善抚亡者。接连十几日,吴邪忙得脚不沾地,既要应酬筵席,又要安抚亡者遗孤。相比军中死伤将士,那些武林侠士更难处理,须得他亲力亲为,一个个门派休书报丧。尤其是那枉死的乌老四,吴邪对他更存一份愧疚,单派一名亲信前往昆仑山,向昆仑派长辈报信。
连轴转地忙了大半个月,吴邪的抚恤工作尚未完结,倒是先传来了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好消息。
深入敌境的王胖子派人回来报信,说是拿下邕州只在一两日间。
见得使者报讯,吴邪与胡将军都有些难以置信。胖子手头可用兵力不足两千,就算对方欲走蜀中,不曾留下多少守军,但要破这邕州坚城也绝非易事。
胡将军苦笑道:“他的心性你还不知道么?此人胆大包天,莫说两千兵马攻打邕州,你给他两万精兵,他敢直捣升龙府。”
二人算算时日,若真如胖子所说,此时他恐怕已端坐邕州府中。如此一来,之前定下的方略便已无用,又须大肆发动民夫军力,打通此地到邕州一线的通路。此事干系重大,如今荆州城内无论身份能力,能够担当此任的也只有吴邪和胡将军二人而已。然而吴邪方才归来,又是荆州主政,众人也万不敢让他再度涉险,更兼调动民夫等事务也只有身为文官的吴邪方能做的得心应手畅通无阻,于是便由胡将军亲自率队,前往邕州增援。
临行前一天,胡将军带着一名布衣青年前往吴邪官邸拜会,只说是他的旧识。
吴邪一见此人不禁大惊失色,但见他一身黑衣,脸上带着个黑乎乎的面具,却不是“颜记”的黑瞎子又是何人?
胡将军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兀自笑道:“说起来这位齐先生算得上是荆州城的贵人,日前城内痢疾横行,便是军中士兵也多有感染,多少郎中都束手无策,这位先生一来便药到病除。我听说他是吴大使的故人,便自作主张将他留在营中做客。明日我便要赶赴邕州,不得已今天冒昧叨扰,好让你们故友相见。”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吴邪心中暗忖,这黑瞎子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现下既然身处荆州,局面尽在己方掌握之中,倒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招。打定了主意,便开门见山地问道:“齐兄不是一向随‘颜记’商号在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