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校尉摇头道:“有几个负伤的正在处理伤口,还有两人我派出去搜集物资了。”
吴邪听罢心中恻然,当夜与他一同脱出重围的将士如今十亭中又去了三亭。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多加责难,以防寒了在场众人之心,只能颔首对金校尉说:“我们进营帐再谈。”
金校尉知吴邪必要责怪与他,随即吩咐身边众人各司其职,只身跟着吴邪进了最近的一顶军帐。
进到帐中,吴邪还未来得及开口,金校尉便先单膝下跪,做足了军中的礼节道:“吴大使请恕卑职擅发将令欺军之罪,”不等吴邪开口,又继续说道,“此寨中物资节省着些当够我等一月之用,我亦派出两名精善水性、聪明伶俐的心腹分别向北、向东前去传信。卑职已审讯过此地驻守军官,知那升龙府元帅意图向僚人借道攻打蜀中,趁其不备。如今知我一行防守十分严密,我等要脱此死地恐无希望,那两名心腹我却对众人说已死在攻寨之时,让他们秘密走脱,以免泄了军情、跌了士气。我等忝为官家爪牙,军前战死并无怨望,也算是死得其所,只是大使你身负民望军心,不可与吾等同命。且听下官一言,换下衣袍,与几位江湖侠士一同离开此地。昨夜一战恐怕附近军寨也已发现,此时正调集部队来剿灭我等,某等便在此处死守,做出毙命于此的假象,好让叛贼放松追击,吴大使方有机会脱得性命。”
闻言吴邪不由一愣,他有心想要反对,又知道金校尉所言皆是实情,但若要叫他舍了这些人独自去逃生,却又万万做不到。
正在踌躇之间,帐外有人来报,说前方不足百里已有敌军前锋向此处进发。
金校尉面色凝重,不待吴邪发话已然站了起来,口中说了一句“得罪了”,便伸手摘去他头上官帽,解下他身上外袍,推着他出了营帐。
外面潘子早就侯在那里,见吴邪出来便将一件斗篷披在他肩上,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小三爷,快走吧,莫要辜负了金校尉一番好意。”
吴邪此刻只觉得心如刀割,肝肠寸断,却又不得不狠下心来。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金校尉,我在荆州等你。”
金校尉哈哈一笑,豪气干云,转身高喊一声:“某等已无退路,报国死节,就在今日,吴大使亦在阵中为吾等擂鼓助威!”
身周响应之声四起,吴邪不忍再看,拉下斗篷遮住面容,跟随潘子、张秃、乌老四几个武林侠士,悄无声息地出了军寨。
征衣碧血染,霜刃映月寒。丹心照汗青,英魂返故园。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瓶邪仙侠)天地洪炉34
三十四、乱离颠沛总纷纷
吴邪坐在一块平坦的山石上,两肘撑着膝盖直喘气。
潘子拿着一个水囊塞进他手里,温言道:“小三爷,快喝吧。”
吴邪看了一眼水囊,摇了摇头又递还给他:“找到水源了?还是先让众人喝吧。”话音刚落,他猛地一震,再环顾四周,发觉身边只有寥寥数人,忽得苦笑一声,心下惨然。
自打那天与金校尉分别,不到一日光景,追兵复至。虽则对方皆是精兵,但吴邪身边诸人也皆称得上善战,一路尽捡僻远难行之处,待得对方追骑阵型散乱,便回头杀散前军。如此几番下来,对方也不敢太过靠近,逐渐让他们一行甩脱了追兵,躲进深山密林之中。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几日,另一波由僚人向导及升龙府武功高手组成的队伍又赶上了他们。这些人若论武功与他们不过在伯仲之间,其中更无能在潘子手下单打独斗走上十合的人物,只是对方人数众多,众人往往要以一敌二,甚至武功好的还要一人独对三五个方才能够堪堪敌住。而那些带路的僚人武功固然不值一提,却胜在对此处地形了若指掌,常常能够带着追兵走到他们前面,事先布下陷阱,弄得众人束手束脚。那些僚人又都使得一手好猎弓,若在两军阵前,这等软弓并无几分用武之地,但在山林之间,双方尽力搏杀之时,突来一枝精准的冷箭却令人难以抵挡,何况箭簇之上还抹了不知名的毒药,虽一时要不了性命,但伤口溃烂起来也是苦不堪言。
众人一面抵挡追兵一面向西奔逃,已然走了有五六日光景,可敌军却如同跗骨之蛆,根本无法摆脱。这些日子以来一行人多多少少都挂了些彩,更有数次险象环生,若不是潘子拼死保护,便是吴邪也免不了为敌所伤。
此时他们刚刚从一波紧锣密鼓的追击中逃出生天,在大山深处寻了一个安全的角落稍事休息。
潘子看着吴邪喝了几口水,原本苍白的脸色有所好转,便又说道:“小三爷,咱们一直逃下去总不是个办法,您心中该当有个方略。”
吴邪擦了擦嘴,说道:“金校尉虽派人传信,但看此情形怕也未必能成,升龙府那边的消息总要有人传送出去。如今要回头已是万万不能,这一路向西行进,最近一处有驿站的州府便是渝州,咱们须得尽快赶到渝州,即便不能将消息传至枢府,也要想办法通知蜀中各路蜀军,再通过驿站送信给荆州以安定民心。”
潘子略一思索,面露难色:“这……从这里到渝州少说也要十来天,咱们的口粮尚可维持,只是食盐和伤布药品却所剩无几。义士们大多带伤,更有两人伤势沉重,若是路上没有补给,恐怕撑不到渝州。”
吴邪轻叹一声,心中更加烦躁。为躲避追兵,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