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至坤山脚下,竟见着慕歌青雅色轻衫加身,一手臂上挂了件狐裘,看样子似是才至此地不久。此时闻得三人声响,慕歌青缓缓回了身,一眼先见祝归时,唇角勾勾,露了个柔情百转的笑容来。
“你又何必来,我拿了那珠子,自会紧着去送了给你。”
第48章 第 48 章
秋梧山庄一夜,慕歌青自去真气与毒门蛊,之后一刻未歇便随着祝归时上山救人,内里伤损未及调息将养,如今这般迅疾赶路至此,整个人覆着明眼可见的疲乏憔悴,偏生一双眸眼极亮,定定坚稳,见了祝归时,一刹又生出许多柔情笑意。
沈琼华瞧着,心里暗道,只这一双眼,不知能勾了多少小姑娘的心魂,若是日后他真得了祝归时的心,此后相伴不离,那祝公子真是为武林除了妖,立了大功一件啊。
“不用你送。”
沈琼华耳中听得祝归时淡然声色,心底一叹,祝公子大抵是不愿着为武林除妖了。
“祝公子曾说要引我入江南温家,如今我备份薄礼,总是应该。”
祝归时睁大了眼睛,几近不能相信这人竟这般淡定从容的说得出这话,“我要收的,是无亲无依、天真纯善的钟怀遥,你是慕歌青。”
慕歌青闻言笑得更畅快了些,轻声道,“钟怀遥是我,慕歌青亦是我,两者不过隔了轻薄面皮而已。怎么,江湖名门,正道温家竟如此与人空许约么?”
祝归时得温家大家教养,因了资质甚佳,得温家家主温湛亲点为徒,自小骨子里便养出了矜傲持端,并不长于对付慕歌青这般的胡搅蛮缠,此时哑口无言地沉默半晌,忽地望住沈琼华与温言道,“气死我了。”
沈琼华顿了顿,“好像是有些道理?”
温言淡声接道,“钟怀遥骗了祝归时,亦是你骗了他。你不尊温家与他在先,他又何必守约。”
慕歌青面色晦暗不定,静了半晌,仍是轻笑着与祝归时道,“这事是我错。”
祝归时一句“大家各凭本事”未及出口,又听慕歌青道,“人总会犯些错处,因了这个而废约,未免牵强了,”眼见祝归时脸色瞬变,轻轻道了个提议,“还魂当前,旧事日后再议。你过来与我一起。”
祝归时心念一动,面色凝了几许肃色,竟是未曾出言拒绝。
四人在雪山脚下静立,不言不动。
沈琼华先前想着,夏侯昭不在,剩了他与温言祝归时,皆是一心为着温九公子,如此,还魂被哪一个先寻着了都是好事喜事。如今看来,到底是他想得简单了。
温湛再不愿自己的弟弟留于那个深坑火海中,想尽了法子要带他走,若非温澈离不得东海寒玉,只怕十年之间,火云与温家大抵是要两败俱伤的。曲韵明知温澈身在火云,仍是传书与温家,言说了还魂一事,想来亦是起了温家可借着时机夺回温澈的意。
哪一方得了还魂便是得了温澈。
“我们在此处争得这般厉害有什么用处?留何处离何处,总是温九公子自己说了算的。”
温言不言不语,只淡淡瞧着祝归时——沈琼华所言,各人心知清明,只是仍旧要争要夺——火云是一定要争的,争了,才可多一分机会。温澈转醒,最可能是回温家,温湛本占着优,奈何火云不愿遂了他的意,他便只得也来争上一争。
祝归时看了沈琼华一眼,忽地笑了笑,稳声道,“沈公子说的是。”
沈琼华一怔,自相识以来,祝归时从未唤过他什么“公子”。这一声唤,直教沈琼华心中凉了凉。
不论先前如何患难与共,于还魂一事上,祝归时是秉着温家一早便定好了的心思的。
祝归时定定望住慕歌青,笑道,“师门有训,不与奸邪伍,慕公子的心意我收不得。”
“在下出了毒门,如今只是个江湖散客罢了,何至于得你‘奸邪’两字?”慕歌青淡淡笑着,虽是如此问着,面上却没得半点着恼之色,“我总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祝归时未曾应言,低眉敛目,眸中神情思绪半点不露。
温言不理会那两人,只拿了沈琼华手里的狐裘,腕间轻抖展了开来披在他肩上,又细细系好了锦带。沈琼华抬眼瞧了瞧白雪满覆的山顶,轻道,“钟前辈等着他的心上人前来,此地或不似景山秋梧山庄那般凶险。”
依着先前所看所知,钟景云舍不得心上人费着一点心力。上山的路许会简易些。
四人运功提气,足尖轻点砂石起落,翩然疾疾直上山顶,到得后来,目中所见白雪愈见浓重,脚下亦是银白漫漫,不觉已至半山处。到得此地,却是再难前行半步。
钟景云所设第一处机关阵法显现,四人被困其中,进不得出不得。与先前秋梧山庄所遇不同,这处所设所施实是厉害,若非温言记着此路是上山唯一路径,钟景云一人一心在山顶处痴痴候着倾心之人,几乎便要觉着钟景云是在此地留了一道无解谜题。
祝归时对于机关术数并不上心,当年偷懒耍赖只学了皮毛,此时自是帮不上忙,只得与沈琼华等在一旁,瞧着温言与慕歌青肃着面色破解。
温言额上不多时便起了密汗,胸腹中沉闷之气重重压下来,令得他吐息有些不稳,正要闭目调息,忽地瞧见沈琼华不知为何站在了山径边上,再迈上一步便要跌下山去。
“沈琼华。”
温言轻声唤着他,一步步走过去,要将人拉回身侧。沈琼华像是未曾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