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绵长的祈祷声中松开了彼此的手,在首座长者的示意下拿起手边的刀叉,开始享用难得一见的美食。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充足而美味的东西了。
“能给我递一下那份土豆泥吗?”软绵绵的童声咬着汤匙,一脸期待地指着费伊面前的一大盘颜色鲜艳、味道喷香的东西,含含混混地问道。
费伊忙舀了大勺的土豆泥,被那孩子的母亲接了过去。
“上主的恩赐。”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巍巍的,像是一个老者。“只是你们将这些给我们……”
“总部会分给我们一定的物资,让我们在抵达救援点的时候进行分发,这些都是你们应该获得的。”吉米在一旁解释道,一边调皮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感觉怎么样?”
“好吃!”捧着碗的小孩脆生生地回答。
“我实在很想念芝士的味道。”詹尼双手交握,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空气中微弱地颤动着,“能重新闻到它的香味实在是太幸福的一件事了。”
萨麦尔仍在为刚才所做的祷告而感到不快:“希望你们能抓紧时间享受一下。”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弄。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吉米不满地斜睨了他一眼,“你会影响大家的食欲。”
萨麦尔似笑非笑地撇了下嘴,倒真的没继续说下去,只是自顾自地将面前洒满酱汁的牛肉切割成整齐的形状。
冬日的阳光难得的暖洋洋的,好像是为了应和他们的好心情。孩子们缩在窗底下的长沙发上午睡,成年人则在救援队的指导下在各个重要位置安装起简易的防护措施。
“你们一路奔波了多少时间了?”吃饭的时候带领大家祈祷的男人在将一枚芯片嵌进墙上的小孔之后谨慎地问道。
米迦勒正操控着围绕着他的绿莹莹的浮动面板,他一边用指尖在面板上的地图上移动,一边抬起头,笑着答道:“自从去年三月病毒爆发开始。”
“一定经历了许多事情。”他叹息着,“我常常在想,为什么我们要经历这样子的磨难,被迫与家人分离,忍受生与死的悲哀。我们是否做错了什么,惹来了神的愤怒?”他抬起头,眯着眼睛,像在眺望看不到边际的穹苍。
米迦勒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继续调控着现场的部署。
“所以我一直尽我所能,救助他人,希望能获得父神的原谅。我知道他定认为我们罪孽深重。”他将金属的外壳合拢,比对着吉米潦草的说明,依次按着面板上的圆钮来激活系统。“就像被焚烧的城市,被大雨洗刷的世界中,他的慈悲会保护那些义人获得新生。”
米迦勒沉默地将伸出来的探头拨了一个角度,见对方带着奇怪的期许望着他。他意外地点点头:“是啊,也许他会的。”
“不放弃,是么?”中年人问。
“你也一样。”
“是啊,我会尽力保护这里的人。”他的神色中添上了一抹忧虑,“尽力。”他重复了一遍。
“怎么了?”费伊喝尽玻璃瓶中仅剩的一点牛奶,随意地抹了下嘴巴,将瓶子搁到脚边。一个女孩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宝贝?”费伊怕她脖子累,主动蹲了下来,按捏着她的肩膀。可能是她的动作让小女孩感到不适,她嘟哝了一句就闪开了。
费伊无奈地摊开手:“宝贝,你一直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爸爸刚刚走出去了。”女孩轻声轻气地说。
“去哪儿了?”费伊戒备了起来。
“跟着一位个子高高的先生走出去了,他们好像在商量什么东西。”
费伊缓慢地直起了身子。她的手按在腰间鼓鼓囊囊的枪支上,漂亮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几乎就在那一秒钟——绝对不会超过你眨一下眼睛的时间——之内,费伊看到了火光。她下意识地搂着小女孩扑倒在草地上,爆炸声之后紧接着是女孩受到惊吓的嚎啕大哭。
缺口。
费伊看着不远处的火光燃烧和浓烟滚滚,胆战心惊地想。
对方知道他们布置的情况,也清楚他们现在的防御漏洞。
“他们闯不进来,是这样吗?”带着女孩往屋子里跑的时候,女孩子将绿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天真无邪地问。
“你叫什么?”费伊问。
“我叫伊丽莎白。”伊丽莎白捏紧费伊的手。她显得圆润的小脸绷得很紧,“我爸爸会没事的。”她笃定地说。
费伊没有回答。她只是找出通讯器,语速飞快地向分散在各个区域的人汇报现在的情况。
“这个败类。”吉米重重地捶了一下手边的木板,“贪生怕死的小人!”
“你爸爸是谁?”米迦勒摸了摸小女孩扎得乱七八糟的辫子,问道。
“是弗农神父。”詹尼在一旁说道。她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像是无意识地摇着头,“他怎么会……他怎么能够……”
“显而易见。”路西法用讥诮的口吻说,“说得冠冕堂皇,信誓旦旦,宣扬真善和信仰,可是反观他们的所作所为,真是可笑至极。”
“恶魔侵蚀了他的灵魂。”詹尼茫然地说,她仍然不敢相信,“弗农神父不会做这样的事。”
“别什么都怪到恶魔头上。”萨麦尔嫌恶地看向詹尼,他的眼神让她感到害怕。“你们就是如此讨厌,明明是自己内心深处滋生的罪恶与肮脏,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