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难道这才是他所谓的热闹?
伫立半晌,贾蔷心内不断寻思,却始终摸不着头脑。
横竖他目下只是个举子,为官还不到时候。且功利心极淡,想不明白也不着急,反正目前他还不需要为了选择该效忠谁、站谁那边而揪胡子掉头发。倒是心底生出几分喟叹:自己与系统交换条件,换得重活一世的机会,除了挽回当年的遗憾之外,还要过得更舒心快活。可朝中风云变幻,他又不是善于凫水踏浪的政坛高手,若将来挣了官身也这么着,未免自讨苦吃。
但若是不要这官身,就等同舍弃了权势。他又做着生意,倘无此傍身,所吃苦头不免更大。
皱眉之际,贾蔷忽然想到肖东魏闹事那天所称的航海图,蓦地心中一动。但还未来得及深思,忽然一片阴影移到他脚下,随即有人气急败坏地小声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贾蔷闻声看去,却是个熟人,之前想讹诈他却碰了一鼻子灰的肖东魏。
贾蔷原本打算趁势找北静王说道说道的,但突然冒出个私生子,触了北静王霉头。要是拿这事去说,指不定就成了出气筒,贾蔷只得打消这个念头。心里未免遗憾,连带着也不想搭理肖东魏。
肖东魏却是个不知趣的。王府清客也分好几等,他只是不入流的那种,否则也不会急于立功、讨好王爷。他寻常连王爷的面都难得一见,更没资格知道王府内事,所以并不知道贾蔷乃是王爷邀来的客人,只道必是告状来了。不免心里突突直跳,生怕贾蔷说破他那日的狼狈,想将他速速赶走。
仗着是在王府,好歹占了个地利,又见贾蔷衣着淡素,不像世家子弟,且年纪又小,更不可能是赴宴举人。肖东魏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你是谁家的孩子,竟混进了王府,这可不是好耍处。赶紧出去,否则我喊侍卫来拿你了!”
平白少了个进账的机会,贾蔷本就心情欠佳,被肖东魏三五不知地一叫,更是烦躁。他瞪了肖东魏一眼,说道:“你是管家还是二主子?主人都没发话,倒先大呼小叫地聒噪。”
肖东魏被他呛得老脸通红,虽然有几分心虚,但更多的却是恼火:“你别不识抬举!这可是王府,不是你贾家。只要我略大声些,马上就有侍卫把你拿下去!识相的就快滚,惹恼了我可没好果子吃。”
见他还抖起了威风,贾蔷不禁冷笑道:“果子我没见着,不过那天你带去的人倒吃了顿好拳脚,你是不是也想尝一尝?”
“你——”肖东魏脸上阵青阵白,半晌憋出一句:“我就不信你有胆在王府动手。”
这人实在没胆,又爱虚张声势。贾蔷心内愈发不屑,将脸一板,还未说话。一直在留意他神色的肖东魏却已唬得退了好几步,惊声叫道:“别过来,你若敢在王府动手,王爷头一个饶不了你!”
他显然是对贾蔷那天的出手印象深刻,所以才这么慌张。贾蔷瞪着他刚要说话,却听旁边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拦在贾蔷面前,挡去了所有阳光,将他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中。
来人竟是南安郡王世子江望。
以他的身份,一来不会插手去管客人争执的小事。但今日情况不同,他还在为先前那桩意外心烦意乱,正想找个地方泻火,忽听这边有人大惊小怪,便立即走了过来:“发生了什么?”
平日里肖东魏不但难得见到北静王,深受王爷信重的那几个幕僚也是难得一见。至于被目为第一心腹的江望,更是难上加难。当下见世子爷竟站在自己面前,肖东魏不由自主堆起个讨好的笑容,作了个揖刚要问安讨好,忽又想起自己方才有失仪之举,还受这位向来严苛的世子喝斥,多半要遭罚,那谄笑便僵在了脸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旁边,贾蔷表情未变,肚内却已无声一叹。江望那阴鸷性子他领教过,迄今记忆犹新。被他盯上,今天绝难善了,少不得要寻一条脱身之计。
见两人俱是默然,江望心中更加恼怒,方要喝问,忽然觉得面前这秀致少年颇有几分眼熟,不由看凝了眼,一时忘了说话。
贾蔷却是已盘算好一番说辞,从容不迫道:“世子来得正好,我有一笔账要同王爷算一算。听闻王爷与世子素来相契,故想请世子先听上一听。”
☆、第56章 五十五祸水
“算账?”
听出这话里的戏谑,江望眉关锁得更紧,心道这小子皮相虽好,却是个傻的,竟敢消遣到北静王府来了。
肖东魏却是品出了些别的味道,不禁脸色一白,滴溜溜转着眼珠子,想胡乱寻个借口赶紧逃开。
脚步一错,贾蔷有意无意拦在他必经之路上,笑吟吟说道:“说来,这位肖爷正是事主。稍后若是世子询问,还望肖爷莫要推脱。”
说着,也不等江望开口,他继续说道:“我开了家小店解闷,承蒙京内诸位大人不弃,店子不只生意还算马马虎虎,向来也少生事端。倒是前日这位肖爷到我店内,说因我不孝敬王爷,生了我的气。我寻思着王爷从不贵足履贱地,我亦未有福气得见王爷,便未敢信肖爷的话。不承想今日竟在这里遇见,方知肖爷并未说谎。耽误了王爷的孝敬银子,我实在惶恐。还望世子回头在王爷面前替我遮个圆:原是我人少识浅,不识肖爷金面,险误了大事,实非有意。”
这话貌似是在请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