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两件事,凤姐暗暗恨上了贾蔷。苦思冥想,务求找个法子一击即中,坏了贾蔷前程,让他不得翻身。寻思许久,可巧前日撞见贾琏对满儿动手动脚,打翻醋缸之余,倒生出个一箭双雕的妙计。遂教唆满儿如此这般,并威胁说若不能成事,就将她卖到最最下等的窑子里。一旦事成,就赏她嫁个有出息的小厮。
被凤姐一番威逼利诱,满儿已是吓破了胆,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便有了今日这一出。
知道贾蔷参加秋闱,凤姐特地挑了放榜的日子。若贾蔷得中,在官中之人面前闹将起来,纵然一肚子学问,一旦官学那帮道学先生对他落下个德行有亏的印象,以后再难往上爬;若是落第,引着两府上下大大奚落一番,他名声也是臭得彻底。
凤姐如意算盘打得精刮,眼见事情照自己打好的棋谱一步一步走了下去,甚是志得意满。心道你中了解元又如何?爬得越高,等下只会跌得越重。
正等着平儿将证物取来,忽又觉得有些不对:贾蔷从来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今日为何像缩头乌龟一般,毫无动静?就算他识破了自己的伎俩,懒得理会被当枪使的满儿,那也该在自己出现后,出面理论辩白吧?但从头到尾,他连面也没露一下,像是这件事情根本与他无关似的。
瞪着面前紧闭的院门,凤姐一双眉毛越吊越高,心底渐生不安。
这时,长阳等人带着两名过来道喜讨赏的官学中人,喜气洋洋地走了过来。却恰与匆匆赶来平儿撞了个照面。
一眼看见平儿手里的包袱,凤姐心中大定。故意装作没看见那两个外客,大声说道:“既然物证来了,就当着众人的面验看验看。到底是这丫鬟说谎,还是蔷儿当真年少轻狂,坏了规矩。”
话音未落,却听身后吱呀一声,关闭多时的门户终于洞开。随即响起少年清朗含笑的声音:“琏二婶婶说的物证,可是与我有关?那我可得好好看上一看。”
☆、第51章 五十身孕
今日秋阳晴好,朱门方开,一束灿烂之极的阳光穿过绿荫倾洒而下,落了少年满身,辉彩耀眼,教人不敢直视。
因未出门,他只着了寻常衣袍。淡青竹纹的圆领袍并未束带,只松松罩在身上,却愈显得身形fēng_liú,修挺硕秀。衬着清雅如画的眉目,如同鹤行云中,卓尔出群。
前来报喜的人往年也曾去过其他解元家,所见之人多是面目平平。更有甚者,听说得中,欢喜过了头,痰迷心窍疯疯颠颠作出许多不堪之举,更嫌猥琐。与今日所见者不啻云泥之别。
这两人本是冲着宁府的赏钱而来,见了贾蔷之后忽又觉得,哪怕没有打赏,单是看一看这风姿卓绝的少年解元也值当。
就连恨不得将贾蔷扒下一层皮来的凤姐,看见他出来后也不觉呆了一呆。醒过神后连忙说道:“这事你就是事主,不与你相干,还与谁相干?这丫鬟说你强了她,现儿物证就在这里,你可有什么话说?”
贾蔷目光往仍跪在地上低头哭泣的满儿身上打了个转,末了又落回凤姐身上,似笑非笑:“我纵有话,琏二婶子难道肯听?不如先看看物证再说。”
听到这话,凤姐之前稍稍按下的心不觉又突突跳了起来:古怪,着实古怪。她曾领教过贾蔷的嘴上功夫,知道他能轻描淡写就将一个人刻薄得抬不起头来,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进去避避羞。今日他一昧退让,难道是还有后手?
之前盯着贾蔷看入了神,一时忘了说话的官学之人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中,突然回过神来,再看向贾蔷的眼神蓦然变得十分古怪:“这位应是新晋解元贾蔷贾公子吧?不知这丫鬟是……”
心头虽有万般疑惑,然此刻已是骑虎难下,凤姐心里打着小鼓,却也不得不照原来谋算好的回答:“早知两位要来,我就不来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小孩子家馋嘴猫似的同丫鬟胡闹,却闹进了叔叔的房里。我这做婶子的少不得来问一问,因坏了规矩,我心里上火,一时倒没想到今儿是他的好日子。既这么着,我暂且先避一避,回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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