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老太太每每派人去接史家的姑娘,她与忠靖侯夫人也只是同意史湘云过来,自己身边的无论嫡女庶女却都拘在家里不肯往过送。
这本来让她很是满意,但今天、今天,她是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下去了,她们当初之所以没让姑娘过来,那是跟本没看上她的宝玉啊,现在贾琮出息了,年龄又相当,自然是巴巴的将姑娘给带了过来。
在前厅的时候,王夫人心里便是有股火在拱一样,脸色阵红阵白的别提多难看,好在她一直低着头握着佛珠,满屋子的人又都围着老太太、邢氏和王熙凤奉承,这才没让人察觉出她的失态。
送走了客人,回到了自己房间里,却是再也管不住自己的脾气,随手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个遍,砸了之后看着满地的狼藉却又是一阵阵的心疼,那些金银器皿还好,反正坏不了,瓷器玉器却都是摔的粉碎,想拼都拼不起来。
想着自己这些日子为了给女儿建园子,每日里给人陪笑脸的样子,心里便是酸的发苦,想不明白,明明自己也曾是王家的嫡女,被父兄千娇万宠着长大的,怎么就沦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呢?!
贾政今天也被自家兄长高兴的样子恶心的不行,在席间做了一会儿,总感觉别人看过来的眼神满是嘲笑,客人稍微低声说点什么,他便认定别人是在私下里议论他呢。
心情越来越浮躁,也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幸亏身边的人提醒着,这才勉强忍住,借口身体不适,直接回了自己的内书房,即使这样也是发泄了好一阵,这才勉强将暴烈的脾气控制住。
知道客人散了,本来是想过来跟王夫人商量商量给元春建的省亲园子的事情,想着现在女儿贵为贵妃,只要能将她接回来给人看看,舅兄那边再使些力气,使女儿能够重获宠爱,万一要是能够再生个皇子的话,相信即使那两父子再嚣张,到时候也无法跟他这个皇子外公相提并论。
至于宝玉,本来生有异象,他还以为是个能成器的,现在看来却是没什么大用了,即使是立马开窍发奋读书,三年以后也高中状元,有了贾琮珠玉在前,也难起一点波澜!
进屋后,看着正房地上一片狼藉,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本来还想着看在元春的面上哄哄王夫人的,现在却是再没了耐性,“你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生个儿子被你惯得不成样子,难道现在还敢抱怨了?”
王夫人看着面前脸色发黑的贾政,首次目光中带了丝不屑,“老爷这是什么话?这儿子怎么就是我惯得了?我为老爷生儿育女,女儿自有我这个母亲教导,难道儿子的事情也要我这个妇道人家去管?那还要老爷做什么?”
贾政气的指着王夫人的手指都在发抖,眼睛也有些变红的趋势,“你、你……”胸中憋着一口气,但他口齿向来算不得伶俐,只‘你’了半天,却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王夫人这时才想到这人气急了是个会动手打人的,但是她今天实在是给气的狠了,潜意识中还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不着痕迹的向着门口的方向挪了挪,以方便逃跑或者心腹的下人来救她,嘴上却是不肯饶人,“你什么?我劝老爷以后还是少抱怨我几句,我虽然不认识几个字,但也知道‘养而不教父之过’,又说‘生子肖父’,宝玉再如何不好,根儿上还在老爷那里呢!”
她嫁进贾家几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跟贾政针锋相对,实在是白天的时候被自家的那个堂妹给刺激到了,心里又恨毒了贾政不能给她带来体面,所以才如此口不择言。
贾政第一次被妻子如此对待,丝毫没有新奇之感,满腔满腹的都是耻辱,本来想冲上去扯着王夫人打一顿消气的,却没想到,才迈了一步,竟然一口血喷了出去,人也扑通一声面朝下栽在了地上。
“啊……”王夫人本来已经转身打算向着外面逃出去了,在被打和失面子之间她明显选择了后者。
却没想到,她这边还没出房门,那边便传来了‘砰’的一声响,以为是贾政砸了什么东西,虽然害怕,但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想到这一眼竟让她吓得直接尖叫了起来。
贾政就那么直挺挺的趴了下去!
王夫人被吓的僵在了原地尖叫,一时间竟然没想起来要过去搀扶一把。
外面守夜的丫头婆子听到叫声便知道不好,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是现在就进去,还是要再等一会儿,等主子召唤,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她们这些人再被从小到大的教导着护主,关键时刻也会犹豫不决。
好在也只是犹豫了那么一下下,尤其是金钏,她因为一心惦记着宝玉,所以对王夫人格外的忠心,这时候也顾不得想那么多,掀了帘子便闯了进去。
饶是心中再坚定,见到屋子里的情况也吓得腿软,王夫人睁大了眼睛瘫在靠门口的地方,看那样子已经动弹不得。
老爷直愣愣的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那地上还有早先王夫人摔东西时候留下的碎瓷片,老爷身下已经现了血迹……
看清楚情况的金钏打了一个哆嗦,她虽然胆子大,也有心忠心,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让她一个人去扶老爷,却是打死她她都不敢。
回过头去向着门外喊道,“老爷、老爷出事了,你们快进来帮忙!”
外面守着的人听了她的话,不敢再犹豫,赶忙也掀帘子进了来,一看这种情况也是吓的一个激灵。
推三阻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