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对闵丘来说是信仰和标杆一般的存在,是光明和胜利的方向。从小他就唯大哥马首是瞻,大哥叫他往东,他不会往西,他大哥让他打狗,他不会骂鸡,他对大哥的敬仰有如金秋七月亟待收割的小麦,分量十足而又刻不容缓。
而现在,身为精神偶像的大哥,居然失联了?
“啊?”华金听了一惊,也像是丢了个亲生大哥似的急忙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
闵丘艰难地回想:“最后一次……是前几天吧。”
他最后一次见到大哥是周一或者周二的晚上——
那天天气、温度一切如常,他也像前几日一样,放学回来连饭都还没吃,马上打开电脑上线,准备完成摧玉金销布置的分时段式移动狙击任务,旨在消灭擎苍铁骑同样刚回到家的玩家去野外挂机刷经验的企图。
他从厨房随便拿了点面包啃着,边吃边默默地看着家族频道不断刷新的“城南城北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和“春风十里不如你当场暴毙”不想说话——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两个曾经以“嘤嘤嘤”和“讨厌啦”为己任的妹子,会变成这样又狡猾又狠辣的邪恶力量?
虽说是狙击,但他被布置到的任务不是狙的那一个,而是作为诱饵引诱敌人出洞的那一个——他在不同大陆带一小队人马露个脸,勾引擎苍的人组队来捉拿他们,一旦干卿底湿说擎苍往这跑了,他们就回城,连小规模交火都不会发生。与此同时,摧玉金销和干卿底湿就在另外一块大陆击杀没有随大部队一起行动的擎苍玩家,等家族管事带着人奔赴救援时,二人便又换了其他大陆。
擎苍的一部分人积极捕杀m军团,另一部分人自扫门前雪,想也知道这两方必定日生嫌隙——前者质疑后者不服从家族安排,反应迟钝、有伤士气,后者反笑前者海底捞月、徒劳无功,还连累了他们为之送经验。
一说到经验,装备好、有固定队伍的人不知人间疾苦,会问“何不刷保卫?”,没有固定队伍的人看遍世态炎凉,难免酸道“哪像你们呢?”。
这个当诱饵的任务,白天是闵丘他大哥负责担任,晚上由他来接班——摧玉金销说越是战况急迫,越不能让对手看出来他们求胜心切,族长在线时间过长反而会让家族人时刻处于紧张的气氛之中,所以远名扬每天战术性准时下线,夜场由秋葬天担任活动组织的任务。
闵丘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傀儡,而且摧玉金销已经把他操作得非常顺手。
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
刚开始的时候,他就像个普通的雇主,摧、干二人就像普通的雇员,如他们之前商量好的那样,闵丘只管坐在城里数人头就行了。可谁叫他自己手贱?无聊时非挤进那二人的队伍去旁听,想着在大佛脚下熏点香火,聆听禅音,怎么也该容易得道飞升一些吧?
那二人倒也不避讳他,放他进了队伍之后仍是该说什么说什么。摧玉金销:“这里有四个,你准备好了没?”
干卿底湿:“四个啊,等我买个隐形药水……怎么最近又贵了?是不是有人炒的啊。”
闵丘忙道:“我这有,你要吗。”
干卿底湿:“白给就要。”
闵丘:“好,你在哪?我给你送过去。”
摧玉金销:“你来天之峰到天之角的传送点把药给我,我给他。”
隐形药水的效果只有10秒钟,进入战斗就失效。闵丘怕十瓶八瓶不够用,从包里分出一百瓶交易给了摧玉金销,问:“他们四个人,用不用我帮忙?”
“好。”摧玉金销说,“你还有药吧?你自己吃上一瓶,站在传送点的后面。”
虽然对方有个药师,但三打四也并非完全不能打。他身为剑客皮实肉厚,名字又吸引火力,只要在对方集火他的时间内,摧玉金销两人能把对方药师做掉就行了,到时三打三,己方可是有一个大神和一个猥琐流高爆发的术士呢。
闵丘知道他们二人惯用的手法是刺客隐身召请喝了药水的术士,两人神不知鬼不觉靠近目标,然后一招击杀,于是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鼠标放在大概是接受召请的按键附近,以便第一时间点下确认键。
等了十几秒,没等到召请,却听摧玉金销说了一句:“好了,我去晒下衣服。”
闵丘:“……不打了吗?”
摧玉金销:“打完了啊。忘了跟你说了,你在那看看来没来人就行,要是我们开打了他们救兵还没来,你就可以回城了。”
闵丘这才低头,看到家族最新刷出了4条击杀喊话,以及干卿底湿算账:“10+10+10+50=80。”
闵丘:“……”
从那之后,只要他在队伍里,摧玉金销就喊他望风,有时还让他去把擎苍的人引走,后来慢慢演化为他和他大哥变成职业诱饵,m军团的人变成龙套军——尽管他们之间是以金钱为基础的合作关系,可好歹是为了同一个目标,闵丘安慰自己职业不分贵贱诱饵就诱饵吧,兢兢业业、老老实实地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
这天他啃着面包,看到两人杀了几个之后,摧玉金销上线、下线个不停,家族的击杀喊话也停止了。
敏锐的战斗嗅觉告诉他此事非同寻常,连忙加进了队伍问:“怎么了?用不用我带人过去?”
干卿底湿人在主城,懒洋洋道:“没事,他在给他儿子做饭,去看火了。”
闵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