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不回家?”陆雪琪自是信任修,只是闻到淡淡酒气,免不了嗔道:“又偷偷饮酒。”
察觉到陌生男子打量的目光,陆雪琪回望,暗自心惊,蹙着眉,一瞬便恢复淡然,点了点头,算是行礼招呼。少年一愣,眼中透着古怪,待看见两个女子自然相牵的手,和举止间的浓情蜜意,淡漠如他也惊讶不已,随即少年无谓一笑,笑中还有几分赞赏。
十指相扣,修牵着陆雪琪走向了那还站在原地的少年,少年的笑容里透着了然,修笑道:“看起来你并不惊讶。”
少年大笑:“惊讶?为什么要惊讶?世上竟是些迂腐不化的蠢材,你们这样出格的,我倒是喜欢!好,好得很!果然只有你这样不一般,才配起这般红,这般烈酒!”
抛了抛手中酒坛,滴酒未洒,少年笑如孩童,偏又透着恶劣、邪肆,又看了一眼透着古怪的幽谷,少年已有了猜度。“狗屁天意,狗屁伦常,害人不浅!诸如你这般豪情的女子,竟然也免不了受世俗所迫,本还奇怪如你这般身怀不凡,怎的会默默无闻守着一个无名的山谷?原来如此。”
倾坛倒下烈酒,少年豪饮而下,衣襟、长发皆湿,少年毫不在意,烈酒尽,坛碎,人狂,少年满身狂戾,龙形谷中,百鸟惊飞,百兽齐鸣,云,遮蔽了太阳,落下大大的阴影,小狸低呜,瑟瑟发抖。
修、陆雪琪皱起了眉,复又平静,任由少年仰天大笑。陆雪琪发现了周围的妖兽尸体,眼前的少年更加奇怪,一股由心底升起的寒意在看见这少年时便流遍全身,只是掌心的温度依旧如初,陆雪琪丝毫不惧,一派淡然。
少年笑了许久,渐渐平静,披散的长发都有些凌乱,衣襟、长袖湿透,神情哀伤,忽然一张素帕递到了面前,顺着纤白的手,少年看见清艳无双的容颜,冷冰冰的女子面无表情,话语却温柔友善。
“擦一擦吧。”
不是同情,也没有不耐,白衣女子久久举着手帕,仿佛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少年一时愣怔,良久方才接过,白衣女子垂下了手,一身内敛的气息丝毫没有被影响,在少年无言不解之时,只见她对着身边的人,浅浅一笑,少年忽然笑了,似懂非懂,眼眶有泪。
“你们辛苦吗?”少年如是问。
“我们很幸福。”修如是答。
答非所问。
少年默然,静静看着眼前两个女子,云淡风轻的双眸在云影下,似乎浸着抹不掉的忧伤,只有在没有阳光的时候、流露,却还是只有那么一丝丝。
修忽然便想到少年说的‘人生寂寞’,是啊,寂寞。“要是不嫌弃,到寒舍一坐吧,还有烈酒。”
少年身体一震,为这般如亲友相邀的话,明明萍水相逢而已,先前也在互相试探、较劲,少年低呵一声,摇了摇头,看着眼前两个比肩站立的女子,少年敛下了笑:“这山谷,很美,你们,很美。若是日后,世间还能留下美景,我再来听你们讲故事。不过,我想,不需要了,美丽、丑陋,辛苦、幸福,很快、很快,都不重要了。”
“你到底是谁?”少年眼底的杀戮浓重,一身煞气能与修罗比之。
“我是谁?我是谁呢?”少年抬头望向了天空。
云散了,却是更大的阴影投下,九天之上,一头奇兽翱翔而来,四目黑皮,形容丑陋,大头大嘴,巨大无比,龙形谷中,百兽齐齐哀鸣,小狸烦躁不已。
修举起了手中鲜花,轻轻转着花茎,神情变得复杂。“万兽匍匐饕餮现,号令群兽,万兽之神,兽神。”
陆雪琪一惊,忍不住握紧了手,手背上的摩挲带着安抚,陆雪琪镇定下来,脸色却不再轻松。
“哈,世人皆叫我兽妖,只有你叫我兽神,好好珍惜这个人间剩下的日子吧。”兽神转身欲走,身后传来的话,让他脚下一顿。
“还不一定。”
兽神侧身,看向红衣女子,皱起了眉头,纵然看不出她道行深浅,兽神也不认为这女子能与自己抗衡。
“我虽不知你为何要灭世,但——”修将两人相扣的手举起晃了晃,孩童般一笑,“我在青云山上等你!”
只见那白衣女子也凛然而有礼地点了点头,兽神朗声一笑:“好、好!这里的清净,就待青云之后,再来判定吧!”
抬手一指,黑火将污了草地的妖兽尸身焚毁,兽神飞入九天,立在了饕餮头上,待黑火散尽,兽神和饕餮御风而去。
小狸爬上了修的肩长鸣,修与陆雪琪相视一笑,手中的郁金香犹带着露珠。
“我们又要忙了。”
“天琊等着你这句话。”
“哈,原来如此,可惜你、我相携,天琊却少了矖腾作伴。”
修语带调笑,从陆雪琪身上发出一声战意浩荡的凤鸣,仿佛是不悦一般,蓝光若隐若现,山谷也鸣叫一声,修大笑不已,理所当然收下陆雪琪的白眼,两人往谷中走去。
“哼!”
本是安静的风,携来一声轻哼,修眼中寒光一闪,破空而去的是手中那朵娇柔的花,霹雳一般,朝着山拐角的密林飞去。
花朵裹了一层烈火,一道白光从暗处飞出,熄灭了火,完好无损的鲜花躲过白光,依旧朝着暗处所藏之人而去,一棵大树啪地断裂。
“呀,疯子!”一声女子娇呼,似怒还嗔,在巨树倒下之后,手拿鲜花,慢慢走了出来,清凉的白衣,异域的风情,